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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哀民生多艰难（第4页）

几天来，杨震又连续察看了沅陵县、临沅县、沅南县，情况大都如此。

回想所看到的情景，杨震心里阵阵作疼，心中不由得默默叹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灾区的惨景，让杨震这个久居乡野不问朝政的教书先生十分震惊，万分愤慨。

自幼接受儒家思想熏陶的杨震，早闻当今朝廷和地方不乏贪官污吏，他们或仰仗权力，或依靠一方势力，瞒上欺下，假公济私，中饱私囊，置朝廷危难于不顾，置百姓生死于不屑，在自己的一方领地，醉生梦死，无恶不作，百姓有苦难言，只能迁怒于朝廷。

也正是因此，杨震不愿出仕。

若不是大将军三顾潼乡，他终生不参与朝政，不与这等贪官污吏为伍。

可如今，看到了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灾民，他越发感到身上责任的重大。

多年来，杨震待在学馆，虽知民间疾苦，但并不了解荆州的实情。

当他踏上这块土地，亲眼见证了水深火热之中的灾区和灾民，才真正感受到了民生之艰难。

他感叹各级官僚们为了权力和利益连年争斗，让大汉王朝变得千疮百孔，老百姓成了皇族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连日来，杨震带着冯宝在暴雨泥泞中走遍了武陵郡的作唐县、充县等七个县的大片灾区，所到之处，皆是破屋烂瓦，恶臭盈鼻，乞丐成堆，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更有忍受不住饥饿的灾民开始打家劫舍，沦为土匪，使灾区秩序更加混乱。

如若不尽快控制灾情，灾民将会越来越多，一旦发生民变，后果不堪设想。

此情此景，让杨震心如刀绞、心急如焚。

一个月后，杨震和冯宝到武陵郡索县察看灾情，了解受灾情况，方才得知，索县是这次受灾最严重的一个县。

袁礼和周广也按照与杨震约定的时间，在察看完六郡后，回到了杨震身边，二人带回来的消息在杨震意料之内，但其他六郡的灾情比武陵郡的情况都轻，这给杨震带来了些许安慰。

然而两人又反映了一个问题，就是郡守们几乎众口一词，说他们把灾情上报给荆州府衙，可是刺史卫蒙失踪，群龙无首，府衙没有人主事。

卫蒙的离奇失踪，让杨震一时陷入沉默，他感觉到卫蒙的失踪似乎并不简单。

但由于灾情严重，杨震还是把卫蒙失踪一事暂时搁置，带着袁礼、周广和冯宝，继续察看索县灾情。

一路走去，杨震异常感慨。

芒种节气过后，北方大豆正在生长，而南方正是水稻插秧的时节。

可是，这么多郡国发水灾，眼看着错过了农时，灾后百姓何以为生？想到这儿，杨震心情更加沉重，似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

袁礼看到杨震一路不言语，于是给杨震介绍道：“听我父亲讲，武陵民风彪悍，汉蛮杂居。

光武明章之时，这里的百姓倒也能衣食无忧，但地方州郡府衙对百姓的剥削日益加重。

蛮人乃至汉人不堪重负，一再联合起来，反抗官府，残杀地方官吏，焚烧府衙。

几年前，就曾有蛮人起义，冲进武陵郡府，差点杀了太守，震惊了朝廷。

正因如此，朝廷上下无人敢来荆州任职。”

杨震默不作声，他心里清楚，袁礼也是心里没底，为他捏着一把汗。

袁礼看到杨震不出声，也不再说话，从系带里掏出一个陶埙吹了起来，以抒发对眼前情景的担忧。

杨震带着三人继续走着，往索县一个叫江边的村子走去。

在杨震刚刚进入索县时，不知是何原因，已有灾民得知他到来的消息，杨震还没进入江边村，一群穿着蛮式服装的灾民已经把他围在了村外的路上。

两个三十多岁一高一矮的蛮人，带着一群村民冲到杨震跟前。

高瘦的蛮人指着杨震的鼻子，蛮横地问道：“你就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

袁礼看到来者不善，挡在杨震身前。

杨震拉开袁礼回道：“正是。

你是何人？”

高瘦的蛮人不回答杨震所问，又问道：“听说朝廷让你来，没带一点儿钱粮，那你来赈什么灾？”

杨震说：“这位乡亲，本官……”

高瘦蛮人打断杨震的话继续说道：“废话少说！

警告你，朝廷再不发放钱粮赈灾，我们就要抢府库，烧了州郡府衙！”

周广有些恼怒，想要发作，被杨震再次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