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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领你们来见这人,明日大概又要为这事和小子吵架,已经烦郁了。
天水,不要气我。”
“豫靖侯是贽宫之主,太主是豫靖侯之主,有事他不能定,需问太主。”
情急之下,天水话不周全。
门前值人本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时侧目:他们都是些门大夫之类的家臣,因乱避西平道。
豫靖侯待他们一如当初。
太主正得意,与他们对视,又发怒:“是吗,你看这些人,他们可不觉得我是豫靖侯之主。”
她唠叨着抚养豫靖侯如何如何,抓了天水,拖到侯王榻处,迫使他听。
县子弟们慌忙阻止,被太主骂走:“让客人听一听,贽宫之主彻夜在忙什么——天水,你不是要生人?你有本事拽出里面的生人,我让豫靖侯趋行叫你‘叔父’。”
天水听了一会儿,脸上浮红,随即清醒:“豫靖侯与生人亲爱?过去他痴迷文鸢公主,连尚郿弋主的诏书都拒受。
怎么……”
“谁知道,他藏那女子近一月了。”
冯太主走开,还拂两袖,因为看见崩无忌从远处来,擦着血,挂着笑容——太主一贯讨厌下人。
隔两道门,文鸢埋在床间,有些脱力。
豫靖侯喂她水,她全吐了,甚至吐出胆汁。
反胃几天,今天加剧;她又和豫靖侯对抗,不开口,不交谈,被他赌气按在床边,也只是哼几声;两人深深交缠,同时间隙越来越大,豫靖侯每抱住她,埋进她的肉体,总觉得不实,做梦总是她飞起、游荡,至于无迹可寻。
月上又月下,他整衣出去,终于还是折回来:“你真不适吗?”
文鸢依偎一匹有花鸟的锦被,听到他问,就埋头。
末伏过去,花鸟多多少少,都在外面。
文鸢很久不知外面,每天只在帷幕间,抱着布料呼吸。
她这样委屈。
豫靖侯心软了,想带她出去走一走。
但省中兵至,离西平道二十里的乡人说,清晨看到战车与赤铁色的臂韝,迟暮时再看,只剩伐过的山林。
豫靖侯听了,想起省中高坐、操纵一切的男子。
“放她出去,她不往楚国跑,也会逃回省中。”
他想,愤怒之外,更有怜爱,俨然成了豢养小动物的主人,心意矛盾。
有时他忙于备战,白天累了,夜里就不累她,只将下巴搁在她发顶,两人蜷着睡。
“好文鸢。”
他抚摸她的血痣。
文鸢仿佛失神,却腾出两只耳朵,听他言语里的动摇。
几天以前,文鸢忽然开始呕吐,水米不进,有时连眼都睁不开。
豫靖侯急着请人看病,疏忽内室,她就抹把嘴,告诉看门的子弟:“外出治病。”
如果不是众人担心她,回来得早,文鸢几乎要走出贽宫。
豫靖侯大怒,除了拘禁她,还用家臣替换县子弟,看守楚人,并答应冯天水与崩无忌,会把母子二人交出。
“趁早送走,免得公主不定心。”
他对青年们说,也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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