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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是说街上方便点,你这房子不划算。”
吴豪做出实话实说的态度道:“又是石头捶的,又大,起码几十年没得问题嘛,街上的房子不比个人盖的哈,又小,又样样都收费,空气也没有农村好,宁愿在这里。”
“那你来哇,把他送你。”
心头高兴一阵,伤心一阵,欢喜一阵,又焦虑一阵,总是一直反复。
“我这房子噻,以后是不好找了哟,光是那几墩练儿石你就不好找了,还何况现在有没有这种师傅你还不晓得,现在的人都怕吃苦,还有哪个来学这门手艺哇。”
“好多手艺都失传咯,没得人了,找不到了。”
老江也望着满山满坡大声感慨:“不谈这些捶石头的师傅木匠,我那天还说呢,我也去跟人学打锣鼓,这哈儿真是,死个人还找不到锣鼓了。
我屋里老舅妈过世,说是我们小的一辈搭伙给她请套锣鼓,走嘛,热热闹闹的,硬是真的找不到人!
后头在白云观上面才找到两个,那也是个假王光,两个师傅带两个徒弟,那徒弟完全是跟着混,唢呐啷个吹还没有摸得清,还就唱了一个晚上,又没有做些啷个,就这样就两千块钱没得了,你说这个,硬把我妈气的。”
“没得人他不贵?跟着水流嘛,哪里水少哪里水就贵,老师傅们都老完了,死的差不多了,还走哪里去找打锣鼓呀,年轻人他来学你这个吗?”
说到这些,话匣子自然打开不容易停了,老张抽完了吴豪的纸烟,又自己拿烟叶来裹,一面道:“那个东西不好学哈,这哈儿是跟着混,那哈儿学这个东西规矩还多呢,没把东西一哈学会不准进堂,不准赶场,哪个唱哪个和,打锣的吹唢呐的敲木鱼的,还有......
跟师傅要学好久,要啷个学,一起做会,哪段该你唱该你和,哪些要临场现编...这个东西,没得个三五年你想学得会学得精?做道场是一套话,打耍锣鼓是一套话,跟菩萨做庙会又是一套话。
人家有的行家他懂的,你稍晚唱错一点点人家要骂你,观音菩萨如来佛祖是请愿,死人是跟阎王菩萨通报屋里亡人来了,你不懂那些的人,以为光是拿主人家的钱吗。”
像这样即将失去和正在失去的手艺数不胜数,新岩寺的石头菩萨,你看着他是冷冰冰一堆形态各异涂着颜料的石头,但他能被众多善男信女叩拜供奉,因为上面凝聚了佛匠无数日夜的心血和心愿。
从选石头,学图纸,雕刻,上色,封印,到落座,每一样无不虔诚,认真,敬畏。
还是那堆石头,人们就愿意相信他是法力无边普度众生救苦救难的神佛,就是他的真身,向他磕头请愿就能消灾如愿,烧纸燃香他会像吃人嘴软一样替人消灾,救人于危难。
佛匠老了,打锣鼓的做道场的老了,化水烧蛋的老了,用臭黄金做凉粉的老了,走家串户配猪的老了,连半骗半吹的观花婆们也老了。
“莫说其他,光是二娘那坛泡豇豆泡姜以后怕都吃不到了,从来没在哪里吃过恁好吃的泡豇豆,那硬是,手艺问题,级别,一般人没得那个级别。
。”
“......她现在也不行了,老了,没得好大用处了。”
老张最知道,可谁不老呢。
“几爷子谈啷个在上面谈恁热闹哦,正事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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