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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统瞬间哑了火,一直没个消停的嘴也彻底合上了。
他也并非真就不信大夫的判断。
只是小叔叔受了伤,不能动弹,不能言语,如今耿统就是队伍里的最高将领。
他若不想办法做些什么,就难以消除自己无能为力、束手无策的绝望感。
明明仗已经打赢了,他这头却出了岔子,让那么大个刺客潜伏在龙城里。
他几乎没办法面对蔺南星,也不敢面对即将到来的婶婶,甚至无言面对父亲、兄长。
他恨不得中箭中蛊,躺在病床上的那人是他自己,而不是小叔叔!
因此耿统叫了半天,其实心里也和军医一样,根本拿不定主意。
他被自己气的眼眶红了一圈,眼里泪光闪闪,吸了吸鼻子后就闷声走到了边上,面对着墙壁抹了几下眼泪,嘴里低低说了几句粗话。
自从蔺南星受伤后,屋外聚集众人间的气氛时常如此,一会儿是火急火燎的争吵,一会儿是消极哀痛的沉郁。
阿芙此前没见过蔺南星这小侄子,但耿统关心师娘她是看在眼里的。
她出言安慰道:“如今过了两日师丈的呼吸才开始艰难,只要不动伤处,应当还能坚持上许久……耿校尉不必过于担心。”
话虽如此,阿芙的心里其实也没个底。
她医术不精,胸膜这东西她只在《存真图》上见过,具体有什么作用她却是半点不知。
因此这番话语,也真就只是安慰自己,安慰别人罢了。
阿芙的蓝眸子暗淡了一瞬,轻轻叹气一声,继续道:“之后师丈若是呼吸更加困难了,我们还能给师丈吹气辅助呼吸……当务之急应当是让师丈先吃点东西进去。”
耿统只留个后脑勺给其他人,语气却是压不住的哽咽:“小叔叔什么都咽不下去,也不让人帮他咽,不知道在犟什么……蒙汗药和止血散也不肯吃!”
蔺南星如今只有眼珠子还能勉强动动,吞咽的能力都没有,早一日还没那么干渴的时候,甚至嘴里的涎水积攒多了都会呛到或者流出来。
这对一个身强力壮、且位高权重的中贵而言,实在是太屈辱了。
更别说吞咽的时候,光是抚弄蔺南星的脖颈根本没用,大抵还是得用东西把食物顶进喉咙里。
蔺南星现在哪儿哪儿都动不了,偏生嗓子还能使,说不了话他就哼哼个不停。
每当他们想给蔺南星喂点什么进去,床上这人就哼得声如洪钟,音调又沉又厉,让他们根本不敢胡乱动作。
阿芙轻叹一声:“唉。”
边上一直默默聆听的阿十道:“我去给蔺公喂食,等蔺公的伤好了,我自戕谢罪便是。”
他虽然和其他人一样,不太理解蔺公都生死攸关了,还在坚持什么。
但五日不吃不喝必然是不行的,不然哪怕之后正君赶来了,蔺公的身体也未必受得住再次取箭。
屋外众人一时无言,蔺南星如今伤到只能哼哼,沟通起来尤其不便,甚至那人似乎还不太想与他们沟通,常常一声不吭,假装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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