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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城内、宫内发生的这些喜悦和快乐,都完全与站在窗前望着大雨瓢泼而下的陈胜无关,他和他的戍役弟兄们正陷在苦难之中。
从陈县出发五天了,几乎每日都是夜间下雨,把白日要行的道路弄成一片泥潭沼泽,一脚下去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拔出来。
拔出来的时候还经常会把草鞋陷在泥里,弄得很多人都干脆光脚走路,可光脚又很容易被碎石将脚扎破或磨破,真是苦不堪言。
但由于白日里不下雨,所以两名县尉也就毫不留情的驱赶他们向靳县大泽乡前行,一旦遇到不太泥泞的相对干燥道路,更是命令他们跑步前进加快速度。
这几日他们几乎每日行进八十里,要走六个时辰,连朝食和晚食都是头晚做好拌了盐酱的粟米饭团,于路途中小憩一刻的时候快速吃掉。
可这一来,晚上到达临时休息的乡亭时,还要带着一天的疲惫准备第二天的两顿饭。
好在由于雨季提前到来,所以沿途乡亭都预先准备了部分粮秣,使得陈胜吴广们无需背负几日的口粮,作为戍役也无需带甲执兵,得以空身前行,才勉强能够达到县尉要求的速度。
“希望后几天雨还是小一点吧,按现在的速度,赶到大泽乡也需要三日,如果日间再下起雨来,如期抵达渔阳就更是很难做到的了。”
陈胜喃喃的口中念叨着。
身后,稀泥一般摊在草席上的朱防搭腔了:“大兄,你嘀咕啥呢?怎么就不能按期到达了?”
躺在朱防身边的胡武斜腿踹了朱防一下:“从靳县大泽乡亭到渔阳二千多里,咱们在陈县出来时你没听县尉说?”
陈胜回过身来,借着外面时时亮起闪电的光看着躺了一地的弟兄们,其中大多数都睡着了,只有少数几人还睁着眼睛,要么看着窗外的雨,要么瞪着房顶发呆。
他叹了口气,走到朱防和胡武之间给他留出的空隙坐下:“县尉说过,到渔阳的期限是八月二十日前。
咱们现在距离靳县汇聚地大泽乡还有二百多里,至少要走三天,也就是最早在七月十七才能到。
七月十七到八月二十,总共三十二日内要走两千多里,每日至少要行两程六十里以上。”
“现在我等是得了两个县尉在陈郡和泗水郡内预作布置和乡亭配合,所以不负口粮,也不埋锅煮饭。
一旦出了泗水郡,每人都需要自携三到五日的粟米和盐酱,比起现在行走更为艰难。
如果再遇到大雨,不用多,耽搁一两日,我等就会失期了。”
胡武揉揉眼睛:“失期了又如何?秦律里说过失期要如何处罚吗?”
陈胜摇摇头:“不知道。
我问过县尉,但县尉不肯说,只是不断催促我等加快速度。
我也问过其他屯长,他们也不清楚。”
胡武骂了起来:“县尉?他俩站在车上脚不沾泥的,遇到车陷,还要我等去给他们推拽出来。
这两个蟊贼!”
朱防迷迷糊糊的说:“行了行了,至少现在县尉能让我等不用负粮,也算尽力了。
快睡吧,明日还要继续奔命呢。”
胡武不说话了。
陈胜躺下,听着窗外的雨声似乎比刚才弱了一些,又叹了口气,如果能保持着白日可以行进的状态,就算老天很开恩了。
_
“彭越不要刑徒?”
胡亥看着六百里加急送来的叔孙通奏章,眉头蹙了起来,不过很快就舒展开了。
也对,彭越不过是泽匪,这些刑徒又不是大野泽里的人,甚至可能从未听说过彭越之名,或就算听说过也没见识过其手段,想要他们归心,确实很难。
看来,这个彭越是个很清楚自己能力和地位的人,换个角度说这可以算是个好消息了。
郦商想要一万刑徒也有自己的道理,他可以笼络和号令的盗匪比彭越能直接控制的泽匪要多十倍,能够去蛊惑刑徒的人手也就有了足够的数量。
胡亥笑了起来,看叔孙通和郦食其的意思,是准备用郦商监视和牵制彭越,免得其得了秦廷的好处,又不为秦廷做事。
想到这一点,胡亥的开心又增加几成。
彭越这步棋必然是很有用的,虽然现在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方略来使用他们,但这么一股力量放在那里,总会在即将的乱局中发挥其必要的效能。
至于给彭越的好处,两万人的辎重兵甲和半年的粮秣,还算不得多大的负担,就算彭越吞了饵又不上钩,这点儿损失胡亥还经受的起。
何况还有郦食其和郦兄商弟俩能控制的那部分,所以就算损失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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