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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轻声问,“小姐,您不好奇隋嬷嬷亲自提膳是为何事?”
桐君直起身子,雾蒙蒙的双眼里面含着股清冷,让如意心底发寒却又针刺的疼,桐君心想隋嬷嬷一心为着魏鸷打算,无非是魏鸷心情不佳,以前诓骗她去,捉弄她一番,现在她却只想当不知,魏鸷那个人如此冷心,恐世间无事能让他郁郁。
虽然她知道最近如意和青绿看她和魏鸷两人之间气氛沉闷,有些小心翼翼,这些事却不能给如意说,只转了视线,无所谓道,“隋嬷嬷没说,如何得知,我看隋嬷嬷挺好的。”
如意和青绿对视一眼,嗫嚅无声,待小姐用完膳后,青绿打开门,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门口,惊呼了一声,待看清人后,又惶恐跪地,“大少爷,安好。”
魏鸷却是不请自进,环视了一圈,瞧见那个转过身子不欲搭理的人儿,他自顾坐在桌前,十里早见机又摆上了一些膳食。
如意不小的声音念叨,“大少爷,还未用膳呢。”
桐君身子一僵,剜了如意一眼,嗔道她胆子真是大了,居然敢在魏鸷面前插嘴了,如意讪讪然一笑,拉着十里退了出去。
屋中一静,桐君是打着主意不搭理他的,想到前些年她如跳梁小丑般上蹿下跳,他高高在上跟看戏般,她心里便跟针扎似的疼,当时他的嘲讽她还不懂,只当他不理解,眼下看来明显是不屑一顾她的行径,每一件事拿出来,她心底都翻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只想歇斯底里质问他一通,等心里静下来后,一阵阵的心伤又袭上来。
倒不如眼下不理不说,还能留上一丝体面。
便在这诡异的安静中,魏鸷用完了膳,吩咐十里将文书搬到了这里,桐君整个屋子本就是一件西厢房,一墙隔成的外间和内室,十里一趟趟往这边搬,桐君觉得屋子瞬时变得逼仄起来。
那厢魏鸷已持笔开始写起来,桐君屋中原先的四方桌搬了出去,换成了带托泥螭纹雕圆桌,配了四个五足梅花凳,平日桐君在上面用膳,此刻被他当成了书案,显得格外小些,他腿长窝在一边,感觉会格外不舒服,可他低着头心无旁骛的处理着文书,桐君深深看了一眼便作罢,自找罪受何苦来哉。
桐君看着到了时辰,进了内室梳洗一遍后上了榻,外间烛光明亮,几乎将他的身影拉长到内室,她很想奚落质问一番,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又想将他赶出去,可先开口又担心他觉得她没有生气,桐君好一番纠结,在床上左右翻身,闭眼后觉得光线闪烁,将锦被一角盖在脸上才沉沉入睡。
片刻后,魏鸷进了内室,瞧见床榻上的一小团,慢慢走上前,将覆在脸上的锦被拿了下来,搁置在脖颈间,她将发散开,铺展在软枕上,有些粘在清透白皙的脸颊上,他小心抚下,露出下面紧皱的眉头,他眼光定定落在她眉眼上,又是无奈又是无措,这小人儿说话时牙尖嘴利能气他个趔趄,不说话时冷冷清清的又把人晾在一边。
他到底该如何做呢,似乎他怨气太深,她不愿地翻了个身,魏鸷刚整好的锦被全压在她身下,亏着内室燃了火盆,温度并不低,魏鸷解了外衣,便靠了上去。
桐君一觉睡到自然醒,平常手脚冰凉,此时暖呼呼的,锦被严丝合缝地盖在她身上,她舒坦的在被下伸展了一下,有些贪恋里面的温暖。
如意听到动静,端着她的针线笸箩到了内室,知晓小姐每次都要赖床一会儿,接着做着手里的绣活,此时青绿急吼吼进了屋子,走到小姐床前,道,“听说昨日老夫人咳嗽难受,陆小姐给推拿好了,老夫人今早醒了后便派马车去接陆小姐,陆小姐带着俩个丫鬟在前面走,小厮抬着一个箱笼,应是要长住一些时日。”
青绿着急忙慌说完,看着两人没什么反应,又重复了一遍,挠了挠头,以为自己想岔了,如意嘱托她去提膳,看青绿出了门,眼神往小姐脸上看去。
桐君笑了一下,打趣道,“还以为你长进了,其实和青绿没差多少。”
“小姐,奴婢这边正担心呢。”
“担心什么?”
如意语塞了,她也说不上什么,反正感觉不好。
桐君笑了笑,笑容不达眼底,讽刺道,“你以为没了陆小姐,堂堂魏大人正妻的位置便能轮的上我?还是你以为他情根深种,非我不娶呢,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若是我还不够清醒,才真让人发笑呢,再者我本没有多想,当初无非是迫不得已,只求看这些时日安生的面子上,到时好聚好散。”
一股冷风袭来,桐君透过内室的门往外看去,只一个高大的轮廓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也不晓得听到了多少,桐君心底涌出的畅快反而衬的那丝慌乱不足为道了,这许多时日平静下的不平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
“迫不得已?好聚好散!”
魏鸷眼底似要冒出火来,她真是专拿刀子往心肺上戳,哪儿疼戳哪儿,她就这般想的?
如意早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十里也跪了下来,将在身后的十香也拉着跪了下来,空中冷风呼啸,不停往屋里倒灌,却比不得魏鸷脸上寒霜,都晓得这是大少爷动了怒了。
“呵,看来你早留好了退路。”
“自是比不过大少爷深思远虑,绸缪帷幄。”
魏鸷被她话气的脑袋居然有片刻眩晕,眸色冷冷,嘴唇紧抿着,下颌线绷的直直,告诉自己打嘴仗最没用,愠怒盯了一眼,转身大踏步走了。
桐君坐在床榻上也未披外衣,手脚如浸在冰水中一样寒凉,看他转身,眼角才溢出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滑落,落到手背上,温热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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