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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似有所察,敏锐低下头,立即掀起唇角,玉面上泛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像是十分为她高兴似的。
冯玉贞十一岁那年滚下悬崖,左小腿恰好撞在石块冷硬的棱角上。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身体里传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只“咔”
的一声,骨头就折了。
冯父原本不打算给她医治的,他家什么都缺,唯独不缺个个赔钱的女儿。
遂想让冯玉贞悄悄自生自灭,又怕落得邻里指摘,于是用一坛酒请了个赤脚大夫来。
那醉醺醺的赤脚大夫本也就来走个过场,大抵是瞧着当时蜷在一张破竹席,小脸煞白,还不忘轻轻道谢的小姑娘动了恻隐之心,隔日真给她送了药过来。
几贴药虽聊胜于无,好歹将气若悬丝的冯玉贞救了回来,之后冯父再没给她抓过药。
断骨痊愈后,奇形怪状地在她血肉中歪曲着。
冯玉贞下地是三个月之后的事,那时左脚尖每每着地,断骨好似荆棘,给她一种快要戳破肉皮,鲜血淋漓的尖锐疼痛。
奇怪的是,即使时过经年,这条腿仍然不时在隐隐作痛。
哪怕和崔泽温存,他体贴地刻意避开这条腿,仍会微微泛起痛感;然而亡夫的弟弟却不是。
崔净空不在意。
或许说得明白些,他将这条跛腿看作冯玉贞的一部分。
这条畸形的小腿,跟被他撕咬后艳色的唇、素白的颈项放在一起,一视同仁。
他头一次床榻上撩开她的下衫,冯玉贞急急阻拦,压着裙摆,他不管不顾地把裤管推上去,在畸形的残缺处垂头,唇舌来回反复,留下湿漉漉的、令她战栗的水痕。
好的坏的,没什么区别,全都该是他的,崔净空从没想过给她治,寡嫂把腿治好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冯玉贞长得不算丑,温吞善良,极好拿捏。
年纪很轻,没有孩子拖累,崔净空剥开,每寸都看过,女人腹丘洁白,适合有人在她身上翻来覆去、大汗淋漓地撒种。
这样一个清白小寡妇,即使现在有条不甚美观的腿,还有一个老木匠锲而不舍缠着。
跛脚就像是钉住门窗的木条,把她自愿困在方寸之地,她跑不快,更逃不脱他。
此番令她受苦这一遭,概因崔净空频繁作祟、愈来愈重的疑心。
他知悉不适合带寡嫂来,可他做不到。
崔净空果真没有预料到或早或迟,一定会有今天这一幕吗?
可一想到寡嫂没有在他眼皮子底下呆着,隔着远山近树,看不见摸不着,宛若林鸟失群,急切便油然而生。
现在也一样。
他清楚地认识到:不该给她治。
万一治好了,她飞跑了怎么办?
可她哭一哭,脚上压出三四道血痕。
冯玉贞还没说什么,崔净空自己先低她一头。
她突然说要吹灯,崔净空自然依她。
黑暗里,一张发凉的脸凑上来,嘴唇打颤,愣愣磕碰上来,胡乱吻他。
只有在她受疼受苦之际,好似被无情掷到地上的白瓷小观音,慈悲的面容破碎受损,泪流满面,才知道躲进他的臂弯下,寻求庇护。
崔净空抱住她,上下细致安抚,捞着寡嫂软下来的细腰,怜爱半分不少,却又想,真好,她再无助些,才能依偎他更紧密些。
田泰坐在车前,两手勒着缰绳,他低头,盯着一道又一道重合的车辙,目光略微有些呆滞:这段路已经走过三遍了。
一个时辰前,主子说在外面再绕两圈。
绕多久?去哪儿绕?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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