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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日持久的攻守杀伐,南蛮尸横遍野的惨状令阿来赫与同伴们皆困惑不已,在家乡捕猎仅为生计,丰足而归,多余杀戮毫无必要,可林海之外的建州部落却以杀戮为乐,且乐此不疲。
“不要杀那些手里没兵器的南蛮,他们好像不是勇士,我们只杀勇士。”
那雄伟的石头篱笆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阿来赫愈来愈怀疑建州部落是一伙贼,遂与同伴们暗中做个约定。
“这些南蛮就是虫,没有勇士。”
一名生女真手下不满道,阿来赫佯作没听清,看着别的哨次次腰包鼓鼓的回来,金银财帛满载而归,作他手下不止吃苦最多,所获财物又比别人少。
纵然是淳朴无邪的生女真亦难免偶有怨言,不过阿来赫一贯以身作则,常与属下分配财物时不计较得失,只拿最少一份,且战斗中身先士卒,英武盖世,这等上司,属下们到底识好歹,蔚为敬重。
朦朦胧胧,苍茫辽广的平原大地上,阿来赫等数十骑纵马驰骋,他喜欢这里的无垠荒草,嶙峋的怪木,纵使是初春时节寒气未消,却也胜过家乡的阴郁,艳阳映照下浑身暖洋洋,这里每天都能得见许多新奇的怪事,令人浑浑噩噩,不明所以,见得多想的也多,他的脑子烫的生疼。
可就是没有猛虎,夜里便睡得安心。
“前面有个村子,我们进去歇个脚。”
阿来赫在马背上回顾道,这里是南蛮腹地,不宜过于轻慢大意,故而每疾行十余里,他都要停下来给战马养锐蓄力,以免在突遇敌兵时因体力困乏而落於下风。
“咦,里面的人怎么没有动静。”
一名手下起了疑心道,往常只要他们靠近一个村子,里面的村民都要夺路而逃,鸡飞狗跳乱成一团,尤其是孩童的哭声吵得人耳根疼,可这一次却只有断断续续的童泣声穿墙透舍,周围皆寂静,咋一响起就显得格外尖锐突兀。
闻其声而不见其人,着实可疑。
“尼尔花木,你跟我进去。”
阿来赫下令道,举掌在空中斜切,战士们立时兵分两路,将村子围住。
他们两人下马持弓,箭扣弦上,一前一后猫着身子进村。
忽然从斜角巷子里刮来一团风,一股恶臭遭际,拂面呛人几欲作呕。
“这是,死人腐烂的味。”
尼尔花木皱眉道,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勇士,死人他倒也不怕,只是当下正持弓扣弦,腾不出手来捏鼻子,只得尽力憋气。
“或许是别的哨来过,那些建州部落的都很贪财,有那不长眼的财迷到这里抢金银也说不准。”
阿来赫疑心道。
他不贪财,仅仅是好奇心驱使,为增长见识才行到此地。
“怎么办,要进去搜一搜吗。”
“看来不像是陷阱,跟着我。”
依石墙途经一民居木门,阿来赫上去一脚踢开,喤当一声响,这个木门并不结实,连着门框倒下,屋里昏暗的微光中,影影倬倬似乎人形,他下意识就弹弓射出一箭,那人却并不中箭就倒,只是前后来回晃晃悠悠,莫名诡异令人毛骨悚然,二人互视,眼中皆惊惧。
眼往暗处须臾,略目明了些,这才看清那人悬空吊着,阿来赫羞恼方才怯懦,咬牙一大步踏进屋里,环视周围,这才看清了炕上还有两男尸,一老一青,梁上吊死是个妇人。
尼尔花木也跟着进来,上去翻了几下躺在炕上的两具男尸,回头疑惑道:“这两人身上没有刀伤,像是病死,身子没僵硬,估计才死了不到两天。”
又去抓吊死的妇人手臂,叹息道:“这女人估计是丈夫和儿子断气后,立刻就上吊了,是个烈性妇人。”
“两个男人一起病死,这么巧?”
阿来赫愁眉嘀咕一声,但他又不是萨满巫师,弄不明白其中原由,也就没有深究。
出了这屋又探了几户人家,既有空屋子,也有炕上躺着死尸,甚至于腐烂不堪,恶臭肆孽。
“怪了,咋会一起都病死,难道是村子被人施了邪术,我听说有些萨满巫师会邪术,但南蛮这边的邪术更加厉害,这等能将整村人都咒死的邪术从没听人说过,咱们赶紧离开吧。”
尼尔花木从小就对能施法术的萨满巫师心存敬畏,即使成为厮杀场上的勇士,见惯了尸山血海,未知的夺命邪术依旧令他心悚不已,而且目测南蛮的巫师要更加高深莫测。
阿来赫深以为然,点头赞同,在战场上用刀子捅人,一个窟窿两个眼,看得见摸得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里有数便是吱吱飙血都不算个事,唯有此等邪术杀人,难辨踪迹,纵然是一身勇武亦不知如何躲闪,不免叫人忌惮不已。
二人走出村庄略一商量,都以为与邪术沾边易扰乱军心,遂把此事编个谎儿捂着,经此异事,阿来赫猎奇兴致全无,一带马头,整哨人马朝北西绝尘而去。
至未时前方隆隆似有雷声,细辨就识得乃南蛮军马常用的三眼火铳,这种火铳以三连响为一顿隔,独自鲜明,入耳难忘,阿来赫暗暗吃惊,这条路他昨日才巡过,哪里又突然冒出来一只南军,往常鼠辈们无不远远躲藏,轻易连城门都不敢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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