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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回家（第1页）

A单平卉早上离开，下午的时候老太太就派了人过来，特意提醒陆雅兰第二天接她回家，让她有时间提前收拾行李。

来人是个小丫头，不知老太太从哪里淘换来说，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即便第一次见到威势甚重的陆雅梅也没有半分局促，几句话下来就把陆雅梅两姐妹逗得花枝乱颤。

小丫头见两位小姐高兴，越发卖力，“老夫人给二老爷送了信儿，据说这两天就该到了，说不定二小姐回去了就能见到二老爷呢！”

此话一出，屋内猛然安静下来，刚才还笑声连连的两位主子不过片刻脸色便暗了下来，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仿若稀薄了几分，侍立在一旁的下人们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这种极动到极静的转换让陆府来的小丫头惴惴不安起来，她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一时也不敢再多嘴，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窥视两位小姐的脸色。

这小丫头刚到陆家不久便被秦妈看中，调到老太太身边伺候，因为老太太喜欢她机灵活泼，陆家的下人们也乐意捧着，时不时的会说些小道消息哄她开心。

小丫头毕竟是个新人，很多东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有心在两位小姐跟前露脸，便卖弄起那一知半解的消息，殊不知一脚踩在陆雅兰的不痛快之处。

陆雅兰无意和小丫头为难，约定好明天来接自己的时间，便挥手让她回去。

陆雅梅让屋里的下人也离开。

等人都走后，陆雅梅担忧地看向陆雅兰，“他们是你父母，现在不过听到了个消息反应就这么大，要是他们真的站在你面前，你可怎么办？”

陆雅兰搅着帕子，脸色有些难看，“......我也不想的，就是忍不住！”

“哎，你抬头看着我！”

陆雅梅盯着自家二妹，郑重嘱咐道：“回家后不可任性，二叔二婶是你的长辈，不管他们做了什么，在礼法上就占着道理，他们可以不慈但你不能不孝，知道吗？”

陆雅兰下意识垂下眼帘，躲开陆雅梅的逼视，沉默不语，像是无声的抗议。

两姐妹谁都没有说话，进行着漫长沉默的拉锯战。

良久，感觉到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炽热，陆雅兰最终被烧得丢盔弃甲，她抿住毫无血色的唇，勉强说道：“我......我能克制住。

只要他们不出现在我面前，不找我麻烦，我就当他们不存在。”

陆雅兰知道大姐是为自己好。

国人最重孝道，即便如今礼乐崩坏，孝顺长辈也是被刻进了骨子里的东西，一个人只要被打上不孝的标签，即使再优秀，品德上也有了令人难以容忍的污点，一辈子被人看不起，背负骂名也是有的。

更何况她一介女子。

陆家从小就对姑娘讲三从四德，讲在家从父在嫁从夫，虽然如今看来四个姑娘好像都没有被教导成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但规矩依旧是规矩，不是她一个人能打破的。

陆雅兰上次忤逆老太太的事，传出去了就是不孝。

但当时她别无他法只能放手一搏，老太太也自觉亏欠二孙女，事后动用了手段，这才将事情给压了下去。

可若是陆雅兰再顶撞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老太太绝不会放任不管。

如今陆雅兰是牧承尧的未婚妻，即便骄横些，无礼些，想来陆家为了这门亲事也得捏着鼻子把事情瞒下来，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过就总能找到痕迹。

陆雅梅是担心二妹若顶撞了生父，被牧家知道的话可能会产生恶感，这才劝陆雅兰忍一忍。

而陆雅兰，虽然有团恶气在胸口横冲直撞，但她深知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是牧承尧的未婚妻，若她被人捉到把柄，难免会影响到牧承尧。

那样一个如剑如玉的君子，不该因为她而成为众人口中的谈资。

陆雅兰想得越多就越理智，她再次回了陆雅梅一个“绝对没问题”

的眼神，让陆雅梅放下心来。

......

马车轱辘碾过路面，偶尔发生几下轻微的震荡，在车夫熟练的技巧下很快就平稳下来，陆雅兰并红杏阿草坐在车上，一路无话，直到马车在陆家门口停下。

陆雅兰在阿草的搀扶下站定，抬头看向两扇朱红色的大门，不禁一阵恍惚，明明离家没多长时间，再次回来，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不一样了，家里的下人对她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秦妈带着人站在门外迎接，阵仗比她离家时不知要大多少倍。

陆雅兰安排红杏阿草去宜兰园整理，自己则带着秦妈去老太太跟前磕头。

福仁堂一无既往地华丽富贵，老太太信佛，若有若无的檀香始终笼罩在这座院子上空，那过于浓郁厚重的气味总让每每到来的客人有片刻麻痹，进而产生昏昏欲睡之感，如同这座陆府，这个国家，热闹中难掩大厦将倾的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