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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何必说得这般难听。”
陆玦看着他那副精于算计的嘴脸,甚为厌恶。
他眉梢微扬,语带讥诮,“怎么,戚家主现在要签?”
戚秉章老脸一红,面色一阵尴尬,“倒也不急。”
见陆玦未言,他斟酌片刻,才道:“如今暗夜门断了戚家在安州的生路,我作为家主,已别无他法...”
陆玦没有说话,他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墉河堤坝即将修筑完成,从此通往各地的水路漕运将会畅通无阻。
戚家主一路经过墉城时应该有所耳闻。”
墉城是龙渊在东南的边境重镇,商贸聚集,人口稠密,流动性强,朝廷路驿、水驿、私人邸店鳞次栉比,水路交通十分发达。
虽因一场洪灾导致各路停运,但如今困扰多年的水患问题迎刃而解,墉城的商贸地位非但没有动摇,反而因墉河堤坝即将顺利完工而得到进一步的巩固。
其实,早在两个月前便有众多商家通过各种渠道争夺各路漕运的供货资格,龙渊朝廷对此很是重视,已下令各部,特别是工部、吏部、户部乃至兵部做好招商、竞标、遴选、治安等各项事宜。
戚秉章当然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本地商户尚且争得头破血流,更遑论他一个毫无根基人脉的外地人。
陆玦既然提到水路漕运,那便是能为他将来在墉城行商安家提供一条便利之路。
戚秉章眸光流转,略一思忖,“陆大人言下之意是?”
“墉城通往沙河镇的药材供应要求合法合规保质保量,希望戚家主能够把握好这个机会。”
戚秉章面上一喜,“多谢陆大人指点,戚某感激不尽。”
陆府的老管家上前递给他一封书信,戚秉章打开,吃惊地看向兀自品茶的陆玦,竟是皇帝写给墉城太守的御笔书信。
拿着这封书信等同于拿着圣旨去寻找出路,他这件事算是过了明路,稳了。
他不知陆玦是如何办到的,心下疑惑间,还是将书信仔细置于怀中。
看来他来京之前,陆玦早已做好了准备。
陆玦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他没再多言,而是将视线落在文书上,示意对面之人尽快签字画押。
戚秉章触到他的眼神,心领神会,他拿起手中的断亲文书,认真看了片刻,直到看到那句“父女恩断,永不相见。”
时,心中还是不免多了几分感慨。
他抬眼看向戚暮烟的方向,却见她别过了头,不欲看他。
心下一时凄然,他没再犹豫,了断了这份伴随他二十年的孽缘。
陆玦着人陪同戚秉章去墉城办理相关事宜,戚秉章自觉没有留下的必要,便识趣地离开相府。
沈黎砚正要陪戚暮烟说会儿话,却已不见她的踪影。
相府门外,戚暮烟站在门口的栏檐下,目送戚秉章的身影远去。
似是感受到身后的注视,戚秉章转身看向门口,却见一片衣角自栏檐后隐去。
他看着那空空的某处怔神片刻,转身时眼角已然微湿。
抛开过去恩怨,他并不讨厌那个孩子,若她是殊儿与自己的女儿,那该多好啊,可惜她不是,她不是...
刚刚有那么一刻,他想跑过去告诉她真相,然而他还是生生止住了。
他想给自己留最后一丝念想:即便脱离了父女关系,名义上她依然是自己和殊儿的女儿,永远是...
希望陆玦能待她如亲生。
戚暮烟背靠门墙,眼角有泪滴落下。
她转眸看向晴朗的天空,有风轻轻吹过,风干了脸上的泪痕。
从今日起,她将告别过去的自己,开启新的人生。
大厅内,沈黎砚被陆玦单独留下。
“听闻沈世子近几日都来相府看望烟儿,我很是欣慰。”
“在下是她的...义弟,理应如此。”
义弟?他倒没关心过她与烟儿谁大谁小,听她这么说,当是比烟儿小。
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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