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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金玉一样的人,锦衣华服,脸上带着微微羞涩的笑意,舱外细碎的金芒打在他身后,他的五官如诗一样,笔墨难以形容。
婉婉牵着袖子勾勒,偃月般的眉毛,刀裁似的鬓角,一丝眉峰,一绺发梢,在她的圭笔下逐渐成形。
他坐不住,凑过来看,被她好一通嗔怪:“谁叫你动的!
你瞧瞧,衣裳的纹理对不上了!”
她撅着嘴,他心痒难搔,低头啵地亲吻她一下。
想起她和那个锦衣卫千户说话的模样,心里还是有点拧巴。
“婉婉……”
他抱着她,撼了撼,“我不在的时候,你很寂寞吧?”
她斜着眼睛看他,“不啊,我过得很好,有花有月还有酒。”
他知道她成心挤兑他,憋着坏挠她痒痒肉,她笑得缩成一团。
等匀上了气儿,踅身抱住他,声口永远委委屈屈的,“我没说真话……自然寂寞,那份难受,比拿刀拉我的心还疼。”
他犹豫了很久,欲语还休。
她瞧出来了,觑着他的脸问怎么了,他闪躲着说没什么。
半晌又忍不住,坐在那里,拿脚尖一下一下搓着地面,自言自语式地嘀咕着:“趁虚而入的人,我生平最瞧不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本无可厚非,可明知名花有主,还爱横插一杠子,这就是人品低劣!”
他没头没尾的,她浑浑噩噩,“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么?”
他看了她一眼,满脸怨怼,“我想了很久,这话还是得和你说。
那个金石,往后不能再见了。”
婉婉纳罕:“为什么?千户是好人……”
“就因为你觉得他是好人,才不让你见他。”
他气咻咻说,“锦衣卫臭名昭著,是当朝第一大弊政。
这样出身的人最是无情无义,你看不透他,误以为他良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反咬你一口。
我上回见他和你说话,瞧他那双贼眉鼠眼,就这么巴巴看着你,连自己的本分都忘了。
那是僭越,够杀他十回头的了!
总之往后你不能给他好脸子,笑也只许对我一个人笑,记着了?”
绕了半天,原来是吃味儿了。
那份酸,简直比陈年的老醋还要厉害三分。
婉婉失笑,抱着他的胳膊轻摇,“这模样,也是你们宇文家的老列儿来着?要不是皇上下了令,人家未必会到南苑来。
往常你不在,好些地方得人家帮衬,人情总还留着三分的。
过河拆桥,岂不叫人心寒?”
他说:“我心里有数,别的地方优待他,他在南苑吃不了亏。
我就是不愿意你见他,叫我知道了,我心里难受得慌。”
她懂他的意思,一则觉得他好笑,二则也大感慰心。
就是因为在乎你,才那么斤斤计较。
虽然她一向以为爷们儿家放达,他的这番话让她大为意外,但她都能体谅,那么千难万难才在一起,容不得半点瑕疵。
她笑着替他正了正衣襟,细声说:“我省得了,往后不必我抛头露面,何用再上二门外头去?你也是,瞧着办大事的,这上头竟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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