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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愣了几息,她才反应过来。
裴俭没有死。
秦朗也撑着树站起来,方才他是力竭倒下的。
他的小腿受了伤,走起路来左腿不能使力。
念兮道,“你先坐着,或者往马车的方向去,我去带裴俭过来。”
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波刺杀,他们身边已经没有护卫,如今快些离开才是最明智的事。
秦朗应好。
念兮快步往他手指的方向寻去。
如果说才下马车看到满地的尸体,她会吓得腿软跌倒,此时她已经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感悟那些惊惶惧怕的情绪,只想快些找到裴俭。
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一直往前,直到听见一声微弱的声音,“念兮……”
裴俭就在她的右前方,靠坐在那里,一手提着剑,剑尖向下垂着,脸色煞白,半边身子都倒在血泊里,念兮看不出他哪里受了伤,因为黏稠的血液几乎将伤口全都掩埋起来。
她在六疾馆做个帮工,这样的情况下,最忌失血过多,念兮几乎是下意识的要扯下衣裙下摆,帮他将伤口系住。
可是手抖得一点力气也无,她根本撕不开自己的衣服。
“我还活着。”
裴俭静静的看着她动作,他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灰败的几乎没有生机,眼神都有些涣散,却还有心情安慰她,“别怕。”
“念兮,别怕。”
念兮知道,但凡裴俭还有一丝气力,但凡他能坐起来,但凡他受伤没那么重,就不会只是靠坐在那儿。
裴俭啊,永远是做的比说的要多得多。
他没动,是因为他真的已经动不了了。
念兮快速抹掉涌上眼眶的泪水。
这时候哭是最没用的事了。
她用裴俭给她的匕首将衣服撕开,绑在他受伤的地方。
其余伤浅,唯有右胸下一处最为凶险,皮肉都翻出来,不停在汩汩往外冒血。
若是再晚上寸许,裴俭怕是早已经……
可现在的情形也很不好。
念兮压住他右胸下的伤,将扯下的布条缠上去,她的浅色衣裙很快被血水染湿,看不清本来的颜色。
鼻尖充斥着血腥的气息,念兮一声不吭,将布条在他身后系紧。
裴俭的呼吸沉重,任由念兮摆布,还有心情玩笑,“我从前信誓旦旦要护你周全,可却总是害你面对凶险。
真对不住。”
念兮鼻头酸涩,她自己的衣裙不够,又去不远处拿匕首扯下倒在地上的人身上的衣服,“你这会儿倒是长嘴了,别说话了。”
裴俭想扯一个笑出来,可每一次呼吸都已经用尽全力,叫他连笑也笑不出来,“我怕我不说,就再没机会了。”
“念兮,我后悔了,我言而无信,我辜负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就回到我们小宅子里去,我再不惹你生气了,你写的纸条,其实我都看过……”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颠三倒四,每一句都像是发癫,可句句都落在人心头,沉甸甸的痛。
那样多的往昔,有着属于裴俭和念兮的回忆。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再一次模糊视线。
“闭嘴!”
她不想听那些话。
念兮吼了一声。
她很少这般高声,倒叫裴俭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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