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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琼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杨大知县为什么会用满是嫌弃的目光看着宝钞。
这玩意儿不是你杨大知县最开始跟下官说的?
包括面值,包括怎么发行,包括怎么印制,怎么防伪造,这些乱七八糟的可都是你杨大知县亲口说过的,现在宝钞基本上按你说的弄出来了,你居然还满脸的嫌弃,然后还担心其他州县的百姓会不会认宝钞?
我滴个亲娘嘞!
你要是早说其他州县的百姓有可能不认宝钞,下官怎么着也得提醒陛下和太子殿下,宝钞的发行也不会这么急切。
结果你他娘的都拿到宝钞了才说,你让下官该如何是好!
在直接掐死杨大知县和硬忍下这口恶气之间反复权衡许久,王琼最终还是选择了强忍下这口恶气。
没办法,掐死杨大知县这个不要脸的应该挺容易,但是掐死他也只是让自己出口气,让朝堂上衮衮诸公弹冠相庆,而自己的九族老小却都要跟着倒霉,付出和回报差的太远,犯不上。
无奈之下,王琼也只能向着杨大知县拱了拱手,说道:“那依杨兄之见,宁阳县要怎么推广宝钞?又该怎么样才能让其他州县的百姓也都认可宝钞?或者说,如何才能让天下人都认可宝钞?”
杨少峰拿着宝钞暗自斟酌一番,说道:“这样儿,本官回头就吩咐下去,县城里卖盐的铺子还有县里弄起来的铺子只收宝钞,不再收铜板和碎银子,各家铺子要交商税时,官府也只收宝钞而不收铜板和碎银子。”
“等三年的蠲免赋税之期一到,百姓们要缴纳赋税的时候也只收粮食和宝钞,其他的一概不收,什么草料、蚕丝之类的实物一律折价成宝钞收取。”
“至于百姓手里么……”
杨少峰斟酌着说道:“先在县衙里开一个允许用铜板碎银子兑换宝钞的铺子,百姓前来兑换宝钞的时候就跟他们说明白,前半年的时候宝钞和铜板等值兑换,一文钱换一文宝钞,半年后十一文铜钱换十文宝钞,若是拿宝钞来换铜板,那就是十文宝钞换十文铜钱。”
“估计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宁阳县的百姓就会习惯使用宝钞,而其他地方的商贾或者货郎想要在宁阳县做生意,就必须跟着使用宝钞。”
“久而久之,就可以从宁阳县开始向附近的州县辐射开来,带动附近的商贾们也习惯使用宝钞。”
“要是其他的州县也都开设一个宝钞和铜板碎银子互相兑换的铺子,估计铺开的速度会更快。”
随着杨大知县把宝钞铺开的方法一条条说法,王琼的脸色也渐渐舒缓开来,不再像刚刚那样紧张。
只是还没等王琼彻底放下心来,杨大知县却又话锋一转,嘿的笑了一声道:“不过……都开设宝钞和铜板碎银子互相兑换的铺子,却不得不考虑到一个问题。”
王琼心中一紧,问道:“什么问题?”
杨少峰缓缓的说出两个字,“士绅!”
王琼微微一怔,随即便如炸了毛的猫一样,噌的一声站起,颤声道:“杨兄的意思是说,挤兑?到时候朝廷或者地方哪怕有钱可以兑,但是因为他们会提前串通,全部挤在同一天用宝钞兑换铜板碎银子,造成朝廷和官府无力兑换的假象?”
杨少峰大为意外,望着王琼问道:“王兄知道挤兑?”
王琼哈的笑了一声,只是笑容中却满是苦涩:“胡元又不是没发行过宝钞,也不是没经历过挤兑,下官如何不知道挤兑?只是原先想着天下初定,民心思安,觉得不太可能发生这种情况,可是刚刚杨兄一说到士绅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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