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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听了问道:“是谁主使他?”
朱希孝苦笑道:“提审时,冯保也做此问,王大臣瞪目仰面,回到:‘是你指使我来,却又问我。
’冯保又问:‘你昨日说是高阁老使你来行刺,如何今日不说?’王大臣答:‘你教我说来,我何曾认识高阁老?’”
朱翊钧听到此处,向屏风处扫了一眼,接着问道:“后来又说了什么?”
朱希孝额头见汗,回奏道:“是臣见他攀诬审问官——这在审问中常见,就终止了审问。”
朱翊钧听了,不置可否,问道:“可有审问记录?将来与朕看。”
朱希孝磕头道:“他攀诬审问官,臣未敢录,这话却未在笔录上。”
朱翊钧闻言,怒喝道:“此前说高拱指使却敢记,如今说冯保指使却说攀诬,汝等敢欺朕乎?”
朱希孝磕头不止,涕泪交流。
李太后在屏风后,被冯保所欺瞒的愤怒堵在胸口,竟也流下泪来。
朱翊钧森然道:“听闻你与高肃卿关系不错,行贿数千两与宫内大裆,欲在母后前保高。
你好有钱,好有义啊!”
如同一声霹雳在脑门上炸响,朱希孝几乎瘫软在地。
他的确是个厚道人,与高拱私交不错,也不忍心高拱无端受污而落得满门抄斩——案发后,冯保把高拱家围了,高拱上吊却没死成。
——因此,朱希孝拿出银子行贿,想救高拱,这个却是瞒着所有人单对单的,如何被皇帝知道了?这皇帝真是深不可测!
心丧若死的当儿,猛然间祖宗显灵,灵感突现,猛磕头高呼道:“臣不敢欺君!
臣不敢欺君!
但恐惧冯当朝耳!
臣已得其实,此案为冯保家奴辛儒在京中寻的破落户所为,伪作戚继光处逃兵,因戚继光与张居正厚,欲将张居正拉下水耳!
张居正欲瞒戚继光事,乃与冯保共谋,欲致高新郑死,因京官们反弹剧烈,吏部杨博、左都御史葛守礼、太仆卿李幼滋等与张居正折辩,张居正又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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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大响,却是理石屏风倒地,摔得粉碎!
屏风后露出一人,正是当朝秉政慈圣太后李彩凤!
朱翊钧哎呀一声跳了起来,见太后满面怒容,脸上却泪痕未干,知道她心伤的狠了,忙走上去扶住,用手轻抚其背,让她平静。
朱希孝见了慈圣坐在屏风后,心里也是突突直跳,今天他把冯保、张居正乃至外朝大臣为了各自的政治目的,或耍阴谋、或合纵连横等情一一说了,乃是打定主意日后只做皇帝的纯臣——到了此种地步,他反倒不害怕了。
殿内一声大响,早惊动了殿外伺候的内监等人。
乾清宫总管曹德等步入殿来,见三人情状无甚危险,也无人受伤,刚要说话,朱翊钧道:“退下!”
又叫住道:“今日之事,有敢泄露出只言片语者,尽数斩首!
你去把周围服侍人等名单取来,报与朕!”
曹德等凛然应了,复又退出殿外。
慈圣太后见皇帝处置得当,脸上露出凄然一笑。
对着皇帝道:“皇儿,母后……母后……他们只会欺负我等孤儿寡母……”
未等说完,呜呜的哭了起来。
朱翊钧森然道:“母后有何恼处?他们惯会欺上瞒下,多年来换汤不换药——一直如此,何必心伤?您伤了心,反倒如了这些奴婢、所谓忠臣的意,何如杀了他们,如咱们的意呢?”
倒将李太后说的愣住了,忘了哭,抓紧朱翊钧的袖子道:“皇儿切莫如此说,哪能尽数杀了?国事如稠,还得……还得靠着这些——”
又哭了,说不出话来。
朱翊钧见不是头,且有些御臣之道不适合在朱希孝面前说,乃转过头,问朱希孝道:“尔也看到母后情状,还不将这些混账的心肠都翻出来给母后和朕看看?!”
朱希孝垂泪道:“臣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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