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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薄礼（第1页）

顾红秩瞪着北川，她看出顾崇朴不省人事，神情痛苦，就算没有中毒也是生了重病，现在她真是恨透了北川和他幕后的主子。

她压低声音愤怒道，“北百户，你把我带来这里不就是让我看我弟弟病重的样子吗？现在又为何不让我上前？我又不是神医，一挥手就能解他的毒，你们怕什么？”

北川见她脸色都变了，知道她是急狠了，但仍然攥紧她的胳膊，低声说，“对不住了，卑职也只是奉命行事，这里不是卑职说的算。”

他话音落下，从顾红秩身后响起了一道阴阳怪气又十足苍老的声音：

“北川，你怎生对三小姐如此无礼？咱们把人家请到这儿来，是要以贵客之礼待之，还不赶紧把人放开。”

北川闻言果真放开了顾红秩，还对顾红秩抱拳道：

“卑职失敬，请顾三小姐恕罪。”

顾红秩懒得理睬北川这条为人做事的狗，她回过身望向说话的人，只见来者是个穿着三品太监服的老太监，两鬓斑白，满脸老年斑。

他走起路来颤巍巍的，还时不时咳嗽一声，晃晃悠悠地过来，是最容易让人轻视的模样，她却瞳孔紧缩。

“福章公公。”

最初的诧异过后，顾红秩很快收敛好自己的神情，平静地对福章福了福身。

福章的年龄已经很大了，已是古稀之年。

他的身体已经萎缩起来，行走时都直不起腰，手里拄着个雕着巨蟒的红木拐杖，一双布满红血丝的浑浊双眼盯着顾红秩，像是蜘蛛盯着网上的猎物。

顾红秩之所以认得出他，这皇宫里除了福寿公公之外，身居三品的大太监也就只有这一位了。

当年先帝驾崩之前，福章曾冒死救过先帝一命，因此从一个本来卑微谄媚没有实权的太监变成了被文武百官歌颂称赞的忠义之士，先帝还曾让他家乡的父母官动用民脂民膏给他立庙立相，当地的豪绅大户争相出份子钱供他的庙堂取用，还有很多文人秀才拜他，也可谓风光无限。

要说起福章公公为先帝护驾的那段英勇往事，就必须提起郑宦乱党。

据说当年郑宦乱党眼见建文帝动了真格的，要把他们的党羽斩草除根，因此便孤注一掷，趁着建文帝下朝回宫时，指使两名能在路上近身伺候建文帝的内侍要取建文帝性命。

当时情形十分危急，离建文帝最近的禁卫都来不及上前施救，建文帝又完全不会武功，眼看就要被毒刺扎个透心凉，这时候就是跟在建文帝身旁的福章舍身相救，扑上前挡住了建文帝。

因为福章的这一挡，禁卫才来得及出手将两名内侍制服，建文帝也逃过一劫。

而福章身受重伤，险些就没挺过去。

建文帝感念于福章的忠义，命御医尽全力施救，忙活了三天三夜，才救回福章这条老命。

这一次护驾虽为福章赚来了忠臣的声名，但也让他落下了残疾。

顾红秩看着一直歪着脖子的福章，知道他的脖子是那时候落下的毛病，到死都正不过来了。

一个歪脖子的老头，腿还瘸，却能让北川这样的武功高手对他言听计从。

作为世人皆称赞的忠义之世，看似淡泊名利从不过问政事，也不在今上身前走动，只在宫中安心养老，却在背地里搞了这么大的动静，真是人言不可信。

“没想到顾三小姐竟然认得出老朽。”

福章扯开嘴角，笑呵呵道，“这应该是老朽和三小姐的初次见面，因为时间仓促，老朽只来得及给顾三小姐备一点薄礼，请顾三小姐笑纳。”

说罢，他用拐杖敲了敲地，两个小太监从他身后快步走出，他们一人捧着一个盘子，走到了顾红秩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