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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第1页）

春生出门后碰到了对门的邻居家的儿郎，二人友好的攀谈了几句，便一笑而过。

路上的摊贩热闹，饰品，蔬果，日常物，人来人往，不多不少，中间留着空，给经过的马车牛车让着位，春生贴着商贩摊位走着，瞧着琳琅满目，握信的手紧了，暗了的眼眸可见怅然随之而来了坚毅，一一该是喜欢这些的，得踏实的走下去。

远处一辆装潢不凡的马车驶来，速度略快，以至于马蹄踩到不知是谁突然滚来的硬物，便打了弯，朝一旁的摊贩方向冲去，车夫是好手，缰绳猛然一拉，前蹄高抬都快越过了摊棚，马驹的嘶鸣使春生胆战心惊，离他不过咫尺。

落地的马儿鼻孔喷出气，并不陌生的气味倒让春生心可以安下，他松了气，深深呼吸，原本发寒的背脊开始微微发麻，他仍有余悸。

车夫自知是自己未看到障碍物，脸上惶恐不安，不敢言语，目光自然落在了对面的春生身上，

车里两人，婢女呵斥“怎么回事？”

声音如雷惊响在车夫耳，他嘴一哆嗦，不敢言，小姐的脾性他是一清二楚，这份工是别想了，能完好的离开算是好的。

周围人自觉的沉默看热闹，一时静默，这让春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春生索性开口“姑娘，方才小生只是顺道路过，这，该能走了吧？还有急事要办。”

一执扇华服男子说道“是啊，程大小姐，这小生顺道而行，离你这马可远着呢”

春生皱眉，这人话说的不好。

众人一听程大小姐，原来是京城第一的商户程家。

打扮淑静的程妍冷笑，她本就没好气，刚被那李少闫下了马威，又听这周家小子暗里讽刺，眉眼间萦绕上了阴鸷气，并未明里的显在姣好的脸蛋上。

方才春生开口，她透视望去，此人眉眼间竟有几分像李少闫，因此，与春生倒有些迁怒，并不顺眼。

无论是什么，无人受伤，无人问罪，春生绕过了马车，低头离去。

才走七步路，便被地里伸出的无形手捉住了脚踝，整个身子动弹不得，春生无力于这磅礴的力量面前，绝望是身体本能，唯一能动的眼眸开始蒙上一层雾，看不清了，他有预感好像走不掉了，信封从无力的手间划落在地上。

“让你走了吗”

好听的女声似是夏日里的凉风般清凉舒适，落在春生心口成了冰刀，轻易地划开了一刀口，开始流血，滴滴答答的缓慢。

春生此时，只感受到生命时间的流逝，再听不见也看不见了，有一个巨大无形的空将他包裹，接下来的发生自然，与他无关了。

那么一一呢？春生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于是春生说，我于她没有遗憾，与她相处的每时每刻，我都有用尽全力，所以，没有遗憾。

春生脑海出现一画面，是除夕那天的小路上，走到尽头的僧人停脚，转过身来，那一张脸，赫然是春生的脸，少年僧人眉眼慈悲，不入世俗，他闭目合十，念，南无阿弥陀佛。

随蝶而至的孩童停留在了屋墙与屋墙之间的逼仄过道，一一看见了哥哥，看见了地上的信封，她想过去帮哥哥捡起来，快到达出口时，停了脚，是无法上前，那双童真的眼睛，流出了泪，这是一一的泪，还是张一的泪，早已说不清了。

少年的脖颈被一根无形的粗绳缠绕，猛的缩紧，极快的瞪大了眼睛，额间青筋暴起，痛苦窒息的面容让一众看客心生寒栗，头皮发麻。

执扇男子皱眉并不阻止。

车内的程妍没什么神情，随意的拨弄着涂了润油的指甲，圆润干净，这正是她的手笔，反正总要撒气，不如就在这个与那李少闫相像的人身上，她也乐得见，她把握着分寸呢，在春生快窒息时，松了手，便说“行了，走吧。”

惊魂未定的车夫心里嘀咕着可别找我麻烦，驾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