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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熬好了,王大伯将蒲扇放下,颤巍巍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浓黑的药汁倒入碗中,生怕漏了一滴。
“笃笃——”
敲门声恰在此时响起,让王老伯的手一抖,差点把药洒了出去。
可鬼使神差地,王老伯无暇顾及手中的药碗,将其放在灶台上,踉跄地走向了大门。
这声音实在是许久没有听到了。
这一个多月来,桐昌城的情况越来越差。
到现如今这副模样,简直就是一座死城,哪里还有什么走家串户的人呢?
王老伯年纪大了,步履蹒跚,走得很慢。
可敲门声还在持续地响着,倒不像他们这些庄稼汉子的粗鲁,反而带着几分读书人的耐心温和。
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王老伯吹了吹门栓上的灰尘,抖着手打开了大门,外头却是一张从没见过的脸。
“你是?”
王老伯迟疑地问着眼前的人。
这人瞧着一脸的正气,倒不像是坏人。
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像他们城门上的守军,但又不完全一样,显得更笔挺些。
“你是王老伯吧?老伯别怕,我们是沧州军,我们楚州牧派我们来支援桐昌城的。”
说着,万鲁将手腕内侧翻转向上,指着那衣袖上的一个“沧”
字。
听见这话,王老伯几乎又要落下眼泪来。
“果真吗?”
王老伯几乎站立不住了,他一手扶住大门,一手拉着万鲁手腕,粗粝的手掌按在那一个“沧”
字上,似乎是想要从中汲取力量。
“自然是真的,我们带了好多药材和粮食来。
而且啊,楚州牧连沧州别驾和自己的医师都派了来,一定能帮助桐昌城度过这次危机的。”
王老伯热泪盈眶地连说了三个“好”
字,赶忙撤开一步,将大门口让了出来:“你们辛苦了,快进来喝口茶水歇一歇。”
话音刚落,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将万鲁往外推:“可不能进来,我们家里除了我都染了时疫,别把你们也染上了。”
闻言,万鲁一笑,安抚道:“老伯,我公事在身,便不进去坐了。
但是你们啊,不是染了时疫,而是中毒了。
王老伯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道:“我们是中了毒?”
“可不是嘛,我们已经来了好些日子了,原先也以为是时疫。
后来军中有人染了病,这才叫咱们姜先生查出来是有人在环江里下了毒。”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心狠!
什么仇什么恨,要叫我们一城的百姓丧命?
王老伯捶胸顿足,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儿媳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自己的小孙子奄奄一息,他就止不住地去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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