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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赵老娘娘打翻了核桃车,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说惠妃的死不是她自愿,是家里人的授意。
当初先帝宾天,她没有陪葬,又挨不着上陵地守陵去,赖在宫里人憎鬼厌。
她天天在寿康宫哭,太后因为她苟活,也不待见她了,她的日子颇为难熬。
实在没辙了,和家里人讨主意,郑尚书有肚才,打发人送了个空食盒进来。
惠妃一见大梦方醒,自那天起不吃不喝,没消三天就死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对咱们这些人来说,不也是一样嘛。
现如今宫里没有可亲的人,只有你了。”
赵老娘娘拢着杯子,觑了觑她的脸色,“说句托大的话,殿下是我瞧着长大的,当初先帝登基时,你不过桌沿儿高,一晃眼,都成大姑娘了。
我心里一直计较着一桩事儿,你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嫂子给你说门儿亲,不知你愿不愿意?”
上次不过隔靴搔痒,这次是实打实的问上门来了。
婉婉不太高兴,但是姑娘家面皮薄,气得红了脸,看上去也像害臊似的。
“嫂子快别说笑,大邺打从太祖皇帝起,就没有女孩儿自己答应亲事的道理。
我上头有母后,还有哥哥嫂子,几时也轮不到自己做主。”
赵老娘娘仍旧不罢休,“先帝同你虽不是一母所生,可疼爱你的心,不比皇上少。
要说嫂子,我不是你嫂子么?我说的娘家亲戚,也在朝中为官,他父亲是都察院右都御史,自己在承宣布政使司任参议,生得仪表堂堂,品性又出了名的好,尚主虽说是高攀,但小夫妻过日子,图的不就是琴瑟和鸣吗。”
言罢一笑,“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也怪我这人太急进,原该和太后提的。
罢了,等我回头探了太后娘娘的口风,再和你细说也不迟。”
婉婉站起来,拉着脸子出了喈凤宫。
铜环在边上追问:“殿下的意思怎么样呢?”
“这赵娘娘如今是病急乱投医了,眼看娘家要倒,硬拉我凑数。
她要和太后提,叫她去提,少不得自讨没趣。”
她愤愤然道,顿了顿又怅惘,“厂臣去江南前就叮嘱过我,大约是怕我置气,拐着弯儿的敲边鼓,也难为他。
眼下怕是不怕的,他让阎少监照应毓德宫,赵娘娘也没计奈何。
再瞧瞧吧,等他回来了,讨他的主意。”
“那要是太后娘娘答应了呢?殿下有什么法儿?”
“我又不是猫儿狗儿,由得他们处置。”
她轻轻拂了拂衣袖,“我有我的主张,要是硬逼我,大不了求皇上赏我个宅子,我离宫单过就是了。”
铜环到她身边一年,她的每一点改变她都看在眼里。
上年的长公主还是遇事爱哭的孩子,今年已经历练得愈发老成了。
女孩子性格的塑造,可能就在一朝一夕,有原则,有主张,有她自己的喜恶,远比那些宗女强多了。
“奴婢猜猜,殿下心里可是有了喜欢的人了?”
铜环和她打趣,“倘或有,千万不要瞒着,姻缘的事儿一晃眼就错过了,没的后悔一辈子。”
婉婉笑了笑,“哪里有……”
想起肖铎来,可惜了,终究差一点儿。
算是年少时的一个梦,不能言说,只要他还在,便也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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