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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神情冷淡,思量了下方道:“你假意投靠贵州军那会儿,老百姓上长公主府来堵门,隔着院墙骂我不要脸,纵夫行凶,我都忍得,因为我知道是朝廷不给你活路,你是被逼无奈。
国家气数当真尽了,只能听天由命,你要反,要当皇帝,我阻止不了。
可我是大邺的公主,我能做的就是为国守节,绝不和你并肩坐享天下。”
他心头徒地一跳,“你是这么想的?”
她转过头,透过窗上薄薄的一层纱,看得见外面的景象。
雪已经很小了,天空开始放晴,照得对面屋顶上一片金芒。
她皱着眉,声音也显得单寒:“否则怎么样呢,被人夺了天下,继续委身仇雠吗?我做不到,害怕死后无颜见列祖列宗。”
他听她说完,仇雠两个字让他骇然。
如果天下因他分崩,她就视他为仇人,这辈子要想再在一起,恐怕是无望了。
一个女人何以那么固执呢,他对她不够好吗?即便用尽一切办法都笼络不住她的心,她那样维护皇帝,他再欺凌她,她都愿意受着吗?
“皇上对你并不好……”
她脸上表情木然,“如果我生在小家子,和哥哥闹得这么不愉快,我说不定会叫人把他吊起来,狠狠抽他几鞭子。
可他终究不是寻常人,失了天下他就得死,多大的怨恨,要让他拿性命来偿?再者大邺不单属于他,我维护的是祖宗基业,和他无关。
我曾经与你说过,别人能乱政,你不能,因为你是我的驸马,是慕容家的女婿。
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则就应当同我站在一起,共保大邺太平。”
这番话导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彼此心里都在斗争,成败得失计较再三,到了绝境,就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了。
婉婉下了决心,但良时却不这么想。
他总觉得她的心很软,现在扭转不过来,等到了山穷水尽,她还是会接受的。
他们现在只是缺个孩子,一旦她当了母亲,孩子会占据她全部的思想,到时候什么父兄家国,通通都会抛到脑后的。
公主毕竟是公主,谈及政治不自觉有种高高在上的威仪。
她端着,让他感觉陌生,他必须把这种困境打破。
于是过去拉她起身,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轻声说:“你怎么了?咱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不该闹得今天这样。
虎符是安东卫发来由我保管的,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让余栖遐去查。
只不过准确的消息得从皇上那里打探,方不至于有误。”
婉婉自有她的打算,口头上应承着:“你把话都说开了,就没有什么可疑虑的了。
是我小心眼儿,你别生我的气。
今儿是大年初一,年头上置气,一整年都不痛快。”
他果然换了个笑脸,绘声绘色同她说起和老二他们蹴鞠的趣事来。
婉婉也做出感兴趣的样子,可是暗中到底惆怅,都是不由衷的,心一下子远了,这就是夫妻。
初一在一片花团锦簇中度过,初二才闲下来。
他说虎符的下落得问皇帝,她果真研了墨,打算给皇帝写信。
铜环在一旁看着,踌躇地问:“殿下想好了吗?如果有异,这封信压根儿到不了皇上手里。
如果能到,皇上一会儿一个心思,借此大做文章怎么办?”
其实婉婉也在犹豫,她才写了两个字,就觉得自己欠思量了。
铜环说得很对,但她忌惮的还在其他,万一这虎符真的来路不明,她能够告发良时,害死自己的丈夫吗?
她忽然恨这样的处境,让她惶惶不安,让她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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