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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汉室的标准来说:这三十万匈奴骑兵在草原的身份、地位,等同于汉家的良家子。
三十万吃得饱、穿得暖,甚至自幼不事生产,从出生就一直在磨炼战斗技巧的良家子!
这是什么概念,长安朝堂不可能不明白。
这也就难怪今日朝议,程不识仅仅只是在朝那塞初战不利——甚至仅仅只是击退来敌稍微有些吃力,便已经让朝堂内外,都被一阵莫名的焦虑情绪所充斥了。
“程不识所部驻守朝那塞,镇守国门。”
“首战,虽算不上告捷,却也是击退了右贤王部七万胡骑的猛攻。”
“——纵是吃力了些,也还不至于到说‘朝那塞岌岌可危’的地步吧?”
“更何况郦寄那一万援军,当也快援抵朝那塞了?”
见刘舍、石奋之后,便不再有人站出身,刘荣心下一动,当即决定再添上一把火。
也果然不出刘荣所料:此言一出,朝班内顿时篡出好几道身影,扑通扑通便跪倒一片。
“陛下!”
“朝那塞守军,只有不足万人呐!”
“其中正卒,更是只有四千而已,余者皆乃程北地临时征召,却不曾临阵杀敌之新卒!”
“——如此万人,说是乌合之众,恐怕也丝毫不为过!”
“朝那塞由乌合之众万人,塞外却是右贤王部七万精骑!”
“朝那塞,又如何称不上‘岌岌可危’呢?”
一人言罢,当即便有另一人赶忙接上:“陛下试想。”
“——太宗皇帝十四年,北地都尉孙卯率卒五千,尚且只在朝那塞守了三五日,最终更是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如今,程北地麾下正卒不过四千,比当年之孙卯孙都尉,都还要少一千……”
如是说着,便见开口那人颤巍巍抬起手,竟拿衣袖擦拭着眼下,吭哧吭哧啜泣起来。
却不知是在哭当年,以身殉国的孙卯及其麾下英烈,还是在哭边墙战况不利。
刘荣却没急着开口,而是再次于殿内众人身上扫视一周,想要看看还有没有人站出身来。
等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等到其他人,刘荣这才稍显遗憾的轻叹一口气;
而后,便从御榻上缓缓站起身,神情淡漠的望向殿中央,那齐齐跪倒在地的几道身影。
“朕若是没记错的话,典属国,本是义渠人吧?”
“——于太宗皇帝年间归附我汉家,而且还是义渠贵族?”
刘荣悠悠一语,跪地众人中,当即有一道身影上前些,对刘荣再拜。
刘荣却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自顾自回忆道:“公孙混邪,北地义渠人氏,匈奴混邪部贵族。”
“太宗皇帝九年,为部族亲长所打压,遂率部归附汉室,为太宗皇帝赐姓公孙,以故部为名:混邪。”
“为太子舍人,太宗皇帝驾崩之后,为孝景皇帝任为典属国,隶属典客之下,秩二千石;”
“——孝景皇帝四年,随太尉周亚夫平吴楚七国之乱有功,封平曲侯,邑三千二百二十户。”
“去岁春,有司议举为陇右郡守,为监国太子所驳,仍为典属国……”
说着,刘荣目光晦暗的望向公孙混邪,语带失望道:“卿可知彼时,朕监国太子之身,为何要驳回卿任陇右郡守的提议?”
闻言,公孙混邪纵是还不知自己如何惹到了刘荣,却也是面带愧疚的低下头。
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是因为臣子公孙贺,乃陛下彼时之太子舍人。”
“陛下担心臣调任离京,会让臣子自此放浪形骸,辱没门楣,以毁前程……”
便见刘荣摇头叹息着坐回御榻之上,满是失望的看向公孙混邪。
“卿还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朕曾经的太子舍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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