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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接到了顾林洬的电话。

两个小时前两个人才打完视频互道晚安，但慕辞并没觉得什么奇怪，很自然地接起电话，笑盈盈地问：“这么快就想我了啊？”

“我在楼下。”

电话那头，顾林洬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

慕辞怔然片刻，猛地丢下手里的书，冲下楼。

顾林洬果然在楼下，他背着狗包，安安静静地站在江家的铁门外。

灯影昏暗下，少年颀长的身姿莫名萧索。

他打开门，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忽地被紧紧地搂住，但又像是他支撑住倾倒下来的顾林洬。

星疏月朗，风也很轻。

慕辞由他抱着，靠着，过了很久，他才听到他沙哑干涩的声音。

“我妈出事了。”

易黎这些年一直在非洲做医疗援助，前几天他们的驻地附近的村落遭遇了恐袭。

易黎随队前往救援伤者，他们抵达的时候，部分恐怖分子没有离开，意欲劫持混乱人群里的一对母子。

易黎离得近，没犹豫地冲上前在恐怖分子之前抢下孩子，却不想那人还丢下了一枚手雷。

易黎护住了那个孩子，但她炸伤了腿，抢救脱离危险后，她被连夜送到了联盟。

青川的医生也没办法保下她的腿。

易黎截肢了，现在她还躺在青川的官方医院里，昏迷不醒。

工作人员联系她的家属，在她随身的物品里，他们只找到了两个联系方式，一个打不通，另一个打给了顾林洬。

那天晚上，慕辞睡得很晚。

往常都是他缩在顾林洬怀里汲取温暖。

但是今天晚上，是他把顾林洬抱在怀里。

慕辞觉得顾林洬现在应该是很悲伤的，但是这种悲伤里又掺杂了许多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甚至比他外婆去世那一天的情绪还要复杂得多。

他还没有能力分解出这情绪背后究竟是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

值得庆幸的是，顾林洬需要他的陪伴。

顾林洬很累，睡得很沉，虚弱的气息洒在他的颈间，传递着他此时的脆弱，慕辞就以这个姿势抱着他睡了一晚上。

使馆那边加急处理了签证，第二天慕辞和小高送顾林洬去机场的时候，签证就下来了。

小高早上来接慕辞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

他到现在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下车的时候，他下意识抓了抓自己的烟包。

他很早就到江老爷子身边做警卫员，退伍以后又一直在江家做事，他是见过江思雅，易黎这些附院子弟们最张扬的青春。

怎么如今有的人死，有的人伤，有的人面目全非。

不知怎的，他抬起头看着前面的两个少年。

他们还同过往模糊岁月里，他们的父母一般，是鲜活、感性的样子。

小高停下脚步，没再跟上前去。

他们到机场的时间卡的太好，顾林洬的航班恰好播报登机，甚至没给慕辞组织语言的机会。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