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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子觑着谢渊的神色,只觉得他阴沉得可怕,原本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漆黑一片,如随时准备暴起深潭古兽一般,令人寒颤。
她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小姐,吞咽口唾沫,小心翼翼道,“谢郎君,您该走了……”
谢渊深呼吸一口,怀里原本打算送给南枝的金刚石此刻像是着了火,灼得他五脏六腑都烧起来,他将盒子拿出举起,就要狠狠掼下去,却在最后一刻,停在半空。
这是送给南枝的礼物,他舍不得扔掉。
忍不住自嘲一笑。
人说兰因絮果,原来是这般无奈滋味。
王婆子跟在谢渊身后,这才发现谢郎君今日穿了一身浅色衣裳,腰间环佩,可见是着意收拾打扮过。
不过与顾郎君打了一架,衣服上染了脏污,衣摆处还有血迹,不见半点风流。
……
南枝的心情也受了影响,做了一晚上关于前世的梦。
第二日晨起,便有些懒怠梳妆。
“今日小姐不是与顾郎君约好去南市毬场击鞠?”
兰芝笑道,“这会儿不打扮,等顾郎君来了,又该着急了。”
兰芝说的是上回顾辞来给她送荔枝的事。
南枝苦夏,火伞高张,在自己院子时便不耐烦穿的太板正,谁知有一日顾辞突然午间登门,送来两筐新鲜的荔枝并其他瓜果。
“二姐刚遣人寄来的荔枝,念儿一向爱吃这些时令水果。”
顾辞对李氏道,“她这一阵苦夏,什么都吃不下,我想着赶紧送来,好给她换换口味。
却扰了伯母午后幽静。”
顾辞的二姐姐,嫁去了南方大族颍川陈氏,每年都会寄来南边的时令瓜果。
有人时刻记挂着女儿,李氏这做母亲只有高兴,一叠声地唤人去请南枝。
南枝那时正散着头发,穿着清凉懒在屋中,这时候听到传唤,才着急忙慌地寻衣裳,挽发髻。
偏她又爱美,不肯敷衍了事,何种裙衫配哪种发髻,都要妥妥帖帖才好,一通忙乱下来,等去到宴客厅,顾辞已经到了时辰,回衙署去了。
李氏指着盘里圆滚滚的新鲜荔枝,点了点南枝的额头,“这东西可不易得,他怕是将全家的份儿都给一人你拿来了。
你倒好,三催四请不来,人家等不及已先走了。”
南枝在李氏面前,从来都是长不大的孩子,这会儿也不嫌天热,凑过去与李氏挤在一处,“这是他孝敬您的,与我有什么相干。”
“这话说的,可是不嫌亏心。”
李氏笑骂一句,这才又道,“顾辞这孩子是脾气好,你也不许一味拿乔。
两人相处,有来有回才是长久。”
南枝笑道,“谁说我待他不好,阿娘你看,我可是特意妆扮过的。”
李氏望着女儿莹玉透白的小脸,颊边透出健康讨喜的粉红,心中止不住欢喜,不由骄傲道,“谁娶了我女儿,才是真正的福气。”
……
南枝昨夜在角门里吹了风,晨起,头便有些昏沉。
此时对兰芝道,“简单挽个髻就好,顾辞今日不会来了。”
兰芝奇道,“顾郎君又没遣人传话说他不来。
小姐难道有神通不成?”
昨夜谢渊被打成那样,想来顾辞也好不到哪去。
以上回的经验,这几日,他应该都不会露面了。
谁知顾辞照旧来了。
兰芝笑道,“可见小姐的卦象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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