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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过多少条街,我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我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我不知道。
一只只钢铁野兽朝天伸着青黑的爪牙,昏暗的乌云是从他们口中喷出的腥浑的气,朦朦胧胧,隐隐约约的雷鸣是该说它们如今打盹儿了,还是焦躁难耐的鼻吼,早就准备着将我一口吃掉。
它们是从一群地狱来的恶兽。
我一次又一次从低洼的浅滩中爬起来,尽管精疲力竭,无力可用,也要拼命爬起来,害怕一止步,就真的会坠入无尽的地狱深渊,就算真的要坠落下去,这个人也该是我。
东海的骚乱还没有停止,喧嚣响彻各个角落,交通瘫痪,我只能这样跑下来。
一步换来的,是更加沉重的下一步,即使步履维艰,也要走下去,为了什么?我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
无数次扪心自问,全都没有答案,我只能继续跑下去,忘了终点还有多远,忘了已经跑了多远。
我要做什么去?
我要赶去救人。
救什么人?
去救黎婉。
她是我什么人?值得吗?
她是我什么人?黎婉是我什么人?我忽然停住脚步,扪心自问。
我又算作她什么人?
我喘了一口气,汗水淋漓,湿透所有,我怔怔立在原地。
第一次见到她,她像个鬼魂一般出现,可把我吓得够呛,那个时候我从未想过,我与她还有再次相遇的机会。
当我沉入冰冷的海底的时候,她伸出了一只手。
当我陷入崩溃的边缘的时候,她伸出了一只手。
当我埋入封闭的废墟的时候,她伸出了一只手。
……
她暴力,冰冷,很少笑,也很少哭,我却见她笑过,见她哭过。
我又是谁?我是无面人,我谁也不是,我从前是谁?我现在是谁?我以后又是谁?我不知道。
我此生的唯一目标似乎只剩下替换,不停地替换别人,肆意鸠占鹊巢。
我一直不就是在这么做吗?我以祁牧的身份向她靠近,又成为别人离她而去,我就是一颗石子,不经意间生起太多的波澜,如今究竟又是谁的心中升起了波澜呢?
我无数次反问自己,却无法寻得一个答案,突然间才发现,我的心中也同样生起了波澜。
“这怎么可能呢?我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呢?”
我干笑着,自言自语,尽管否认,但是脚步却又不自觉地向前走着,越跑越快,用此生最大的力气奔跑着。
很久之后我才发现,上天在那晚与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我奔到施雯给我的地点,来到这里我才突然意识到,此处是我居住过的地方。
我想也没想,便冲了上来,径直来到我所住的地方,我住在三楼,等到我冲到房门前的时候,门板突然破裂,一个人从里面飞了出来,我瞧清了,是焦明。
焦明狠厉冲我横了一眼,当时他应该还没有认出我来,那眼神分明是要我不要多管闲事,掏出刀子就要朝里面走去。
这个时候我是一副什么鬼样子了,汗水黏稠糊满整张脸,连眼睛都不能睁开,喘着粗气,狼狈到了极点。
我用鼻子低低吼着,像头野兽低沉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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