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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莫名有些不安:“可是母妃,这不公平。”
“公平……”
母妃极罕见地扯了下嘴角,像是笑,却像是讽刺:“人生来便分贵贱,何来公平可言?”
母妃说话间,将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母妃的手指很凉,语气也有些悲凉:“你与阿效乃是孪生双胞,可你生来无比康健,他却病弱至此……又何来公平可言?”
在母亲的注视下,她为此感到愧疚——就像之前她曾无意间偷听到母妃与乳娘说:“若他们姐弟二人的身子换一换……日子或也不至于如此艰难了。”
就像每每阿效发病时,母妃看待她的眼神里好像总有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得了一个健康的好身体,好像是一种过错,好像是她从阿效那里抢过来的。
小小的孩子,还不懂分辨太多,自我二字尚未萌芽,便已装了满心的愧疚亏欠。
于是,面对母亲口中的“机会”
,她心甘情愿地接受了。
她想“弥补”
自己的“过错”
,她想让母妃开心一些,她想拥有母亲口中比起拳脚更能保护弟弟的东西。
于是,她乖乖地穿上了那件衣袍。
再到后来,衣袍变成了盔甲——那时江山飘摇,战事是真正的战事,不得不战的战事,面对这样的战事,面对凶悍的异族,没有哪个皇子敢去“历练”
,而这是她最好的选择。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打了很多胜仗,立了很多军功,多到父皇立“李效”
为太子时,朝中反对的声音竟都很少。
再到后来,盔甲除下,变成了和亲的嫁衣。
那嫁衣是她的母妃,不,母妃已成了母后——是她的母后送到了她面前。
“阿尚……三年,至多三年,阿娘必会迎你回大盛,到时一切都会好的。”
阿娘啊。
母后竟对她自称阿娘了。
那是多么亲昵温暖的称呼啊,这两个字单是在心中念上一遍,都叫人觉得熨帖安心,好像于风雨飘摇中寻到了归处,不会再惧怕,不会再忧愁。
但于她而言,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却成了一把利刃。
那把利刃,与战场上的明刀暗箭都不同。
而她没有躲开。
但太疼了,她已经不想要阿娘了。
那便将一切还给对方吧,这是最后一次,足够还清了,她终于还清了。
不再心存歉疚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
纵是死时,她也觉呼吸都是顺畅的。
她长长地呼了口气,然后睁开了眼睛。
常岁宁坐起身来,只见室内已是大亮,她拿手轻砸了砸有些胀痛的头。
“女郎总算醒了!”
喜儿走过来,捧来一盏温水,很是松了口气:“女郎竟昏睡了一日一夜……这酒往后可是不能再吃了。”
常岁宁接过茶盏,咕咚咚先灌了下去,才问喜儿:“我昨日落水后,是何人救我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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