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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来的十分突然。
整个天空像是被架起来了一层架子,黑色的柳絮均匀的铺在上面,有人往上面扔了一个火种,便瞬间干柴烈火的烧了起来。
滚滚尘烟中,陆瑾珩一直拉着时沐笙的手。
大山里不比城市,有什么意外可以打急救电话,靠天吃饭的人,一旦遇到火灾人力无法掌控的情况,亦是无计可施。
村民们自觉的拍成队,像是一列黑压压的蚂蚁,手中提着水桶。
杯水车薪的往那燎天的大火中泼着。
那是秦烟的院子。
时沐笙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被那满院的鲜花所惊艳到。
小学堂中孟湛捧着的那盆兰花,这是一个极其爱花的女子,亦清雅的如松如墨,让人心甘情愿的称呼这个女人为一声“先生”
。
她是女人的身体,却有男人的脊梁。
“沐笙?”
赶来救火的沈嘉霖诧异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此时此刻,深春芳菲尽,一场大火烧尽了满院的姹紫嫣红,小木屋只剩下断臂残骸,然而那场大火却不放过这些将要成为灰烬的废墟,盘旋扭动着身体,热浪扑面而来,几乎要把天空燎开一个大口子。
“人呢?”
时沐笙咬着牙问,陆瑾珩察觉到了她的僵硬,用力握了握她的掌心,扶住了时沐笙的肩膀。
“别急。”
如何不急?人命关天,时沐笙的脑海中浮光掠影的拂过秦烟的身影,越发心慌。
沈嘉霖摇了摇头:“还没有找到。”
时沐笙只觉得喉咙一阵一阵的发紧,她挣开陆瑾珩的手臂就要往那炽烈的火焰里冲,陆瑾珩猝不及防,竟被她往前逃了些。
大手一捞,就紧紧的抓住了时沐笙的手腕,镇定的声音终于有些怒意:“你不要命了吗?”
“有人在里面!”
时沐笙大叫,发生的声音歇斯底里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这么上心,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宿命一般,牵引着她。
很久很久以后时沐笙才明白,自己此时的心慌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秦烟,又是一个怎样苦命的人。
“你能干什么?”
陆瑾珩拽着时沐笙的手腕,把她死死的按到自己的怀里,察觉到对方的发抖,他深呼一口气,用惯常的,冷静的声音说道:“别怕,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看一看。”
说完,他就脱下外套,时沐笙僵在原地,看着他裹着一张湿漉漉的毯子,未来得及告别,一头冲进了火海中。
时光首尾相叠,这波澜壮阔的一生,时沐笙依稀记得,她这辈子经历了两次大火。
前一次,仍是陆瑾珩守在她的身边,两人在那漫天的大火中死死的握紧对方的手,生死爱恨,宛如一场绚烂的烟火,灿烂几瞬,便突兀而灭。
后来荆棘,诡诈,生不见,恩怨,都像是一根又一根的刺扎在心上。
“陆瑾珩!”
时沐笙陡然大喊了一声。
沈嘉霖来不及抓着她,亦随着陆瑾珩冲了进去。
这是业障。
时沐笙想,喜欢一个人,看到他身陷泥淖,就算你浑身上下都骨头都分崩离席,也要拼凑出最后一根筋脉,紧紧的拉住他。
小木屋已经烧的只剩下了架子,满院子的花早已经成了灰烬,再不见昨日半分的姹紫嫣红。
时沐笙喉头发紧,周身炽烈的火焰燃烧着她,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自己到了什么样的地方。
人间炼狱。
“咚!”
头顶一根房梁被烧断,猛然坠下,正要砸到时沐笙的头顶时,一个人影扑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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