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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楼下,叶钦亦步亦趋地跟在程非池后面,车泊到门口也不敢轻举妄动,等程非池喊他上车他才挪过去,关车门也是轻手轻脚的,跟刚才在包厢里的凶悍模样判若两人。
“去哪儿?”
程非池发动车子问。
夜幕降临,外面还下着雨。
下午来的时候叶钦就没想着当天回剧组,打算在市区随便开个钟点房凑合一晚,明天早上天放晴了再回去。
他两手交握着,似乎在努力保留那点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又怕程非池等急了,快速思考后说:“随便找个酒店把我放下就好。”
于是程非池把他带到了距离会所不远的花园酒店。
车在地下停车场的专属车位停稳,叶钦道了谢,硬着头皮下车,边往电梯口走,边琢磨着自己身上的钱够不够在这儿住一晚,买那两瓶酒都花光了他微信上的余钱,支付宝上的钱刚提现还债去了……
“叶钦。”
正在算账的叶钦突然被喊名字,愣愣地“啊”
了一声,扭头撞上程非池看着他的双眸。
依旧是程非池先移开目光,他轻抬下巴示意自己走的方向,声音和表情一样淡淡的:“这边。”
单薄的理智终究敌不过潜意识里的向往,等到叶钦回过神来,已经来到程非池在顶层的套房门口了。
上次的那套个人用品还在,程非池将它们从卫生间拿过来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叶钦蹲下把拖鞋换上再进去,站在屋里还是有些局促。
看着程非池旁若无人地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再去厨房开冰箱拿喝的。
苏打水递到面前的时候,叶钦收回视线不敢继续盯着看了,抬手刚要接,程非池忽然收回手,把瓶盖拧松,再递给他。
叶钦一下子怔住,不自觉地垂低眼帘,睫毛跟着眼皮抖了几下,张嘴时喉咙一哽,简单的“谢谢”
两个字差点没能说出口。
回到厨房,程非池从冰箱里拿了两个番茄和几颗鸡蛋,下锅翻炒几下,起锅后才想起没有主食,仅剩的面条上次已经吃完了。
用厨房的水龙头又洗了把冷水脸,凌乱的思绪才各归各位,没再跳出来兴风作浪,阻碍他的正常思考。
今天结束工作后,看到手机上七八个来自程欣的电话和短信,他当即就按了关机,没去易家,没去程欣的住所,也没回花园酒店的套房,随便找了家附近的会所,打算一个人清净会儿。
进门就碰上汤崇和刘扬帆,本来不想跟他们混在一处,汤崇挤眉弄眼说有好戏请他看,他莫名觉得不安,便同意与他们一起。
后来的情况与他想的差不多,不留情面的言语奚落,无伤大雅的嘲讽,算是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里几乎人人都会经历的事。
他不参与,也没打算插手,叶钦进门的时候他就准备离开了。
上次通过短信给的卡号就是他的立场,他不想再跟叶钦有过多的来往。
这段关系没有必要也不应该继续维持,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和他都不该有什么关系。
然而酒瓶摔碎的声音让他的脚步生生停住,眼前自动浮现出包厢里的画面,大脑还没做出选择,他的身体就先行一步折返回去。
就像刚才给叶钦饮料,下意识先帮他打开再递过去。
在行为心理学上,二十一天以上的重复会形成习惯,尤其是生活中的重大变故。
可他们分开整整五年,无数个二十一天,就算用刀镌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也该被磨得无影无踪了。
程非池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再次睁开眼睛,一向清冷无波的瞳孔中多了一缕混沌的迷茫。
叫的餐很快就到了,清淡的海鲜粥和几碟小菜。
程非池记得叶钦是喜欢海鲜的,可他没吃多少粥,筷子倒是频繁往那盘番茄炒蛋里伸。
最后一盘菜几乎都进了他的肚子,吃完还主动站起来收拾桌子,被程非池制止后,站在厨房门口,想进又不敢进,小声说:“我会洗碗,洗得很干净的。”
程非池当然知道他会洗碗,上次他不仅把碗洗得干干净净,还把这屋子里能干的活儿都干完了,就差进卧室帮他叠被子了。
叶钦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这一点他在初见时便有所察觉。
重逢以来,叶钦的种种表现都给他一种朦胧的不真实感,唯有刚才会所里才像他认识的那个叶钦,暴脾气,急性子,任性要强,受不得一丁点委屈。
这样的改变要经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收拾完厨房,返回客厅的时候,程非池看到叶钦自己找了个不碍事的角落坐着,手上捧着一次性纸杯,小口小口地抿,一点动静都没有,存在感几乎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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