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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经绷紧到极限,以为自己能冷静。
可他锋利又冷毒,搅动她一下午烧得人灰飞烟灭的情绪,激涨,炸裂。
天旋地转,烈火焚身。
“谁的安稳,谁的二十二岁,跟我一样稀巴烂?什么安稳是泡在苦海深渊里看不见光,没有一点甜?”
连城奋力抽出手臂,指着窗户上的倒影,“是她啊,是连城啊,你看她,是不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躲躲藏藏,人见人打?”
她又哭又笑,“我觉得是。
所以我现在没疯没傻,装着一颗万念俱灰的心脏,还能跟你在这里声嘶力竭,我都觉得自己坚强。”
崩乱都最后,连城抬手死死捂住脸,颓败的气息同眼泪,一起在指缝支离破碎。
黯淡的暖光笼罩着床和床头柜上,再远,光影朦胧披在床脚沙发,墙角斗柜。
棱角圆润,柔和,细腻,温馨,也支离破碎。
无药可救。
梁朝肃眼底惊涛骇浪翻涌起,圈着她的手臂,情不自禁松懈,下一秒又惊悸收紧。
“那四年。”
他呼吸紊乱,喉间黏连竭力压抑的涩哽,语气生硬如刀,“你就是这样认为的?”
连城望着他,“那你认为是什么?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是妨碍你妹妹幸福的拦路虎,是你床上的泄欲工具,是你次次教训依旧不愿向你臣服的贱人,每一次反抗,每一次活得像个人样,你都要狠狠粉碎,狠狠教训,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碾成粉末,重塑一个我。”
“你到底有多憎恶我,才会这样对待我,非要我一无所有,非要我一切毁掉,非要我趴下来,舔你跟梁文菲的鞋,像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自带枷锁,自呈罪状,再被你们抽筋拔骨,驯成一条母狗卖出去。”
“我这四年——”
连城彻底崩溃了,“我这四年,到底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窗外荒凉怪诞的夜色衬透,窗户上映着两个影子,身体紧密相贴,手臂轮廓凸显在胸前,好似一把刀,刺穿了两颗心脏。
“连城——”
连城视线穿透朦胧的水雾,男人五官深刻的阴影,连带着房间昏暗的光与影,褪色成一片虚无,只剩他一双眼睛,锐亮的攻击力。
仿佛与她同等痛苦,甚至比她更痛。
不待她看清楚,便在水雾里朦胧如泡影,一闪而逝。
门外,王姨突然敲门,极力压抑,又过分急促。
连城率先反应,拼尽全力推搪他。
梁朝肃臂膀纹丝不动,注视她的挣扎。
她鼻尖小痣被湿漉漉的水迹虚化,白皙脸颊是麻木灰白,像一张脆弱的纸,上面晕出一道道焦急,慌乱,惊恐万状,绘出抵制,违抗的形状。
竭尽全力远离他,摒弃他,从不肯看向他,也不愿走近他,了解他。
他的好,她不记得,是坏。
他的坏,更是糟,劣,恶,歹意,狠毒,他是坏种,是噩梦,是一切动荡的源头。
一千多个深夜相拥,在评语那一栏,她的归结是分崩离析,肠穿肚烂,血肉横飞。
梁朝肃突然摁住她后脑勺,粘稠潮湿的激吻。
他脸颊厮磨着她眼下的湿痕。
水迹冰凉,在不遗余力的阻隔、冷却他们肌肤相触间那点仅存的温度。
纷乱的敲门声,停了。
须臾,改换成王姨急出颤音的声音,“大小姐下来了……”
连城发狠咬下他舌头,血腥味在齿间流窜融化。
比血腥味更锥人心骨的是她的眼睛,怨恨如火焰点燃,再一眨眼,眸中水汽如油,浇进火里,浇进恨里。
梁朝肃松开她,刹那的死寂。
他手臂蜿蜒曲折的青色血管,鼓跳到迸裂。
连城以为他要动手,感受他快要炸裂的胸膛,辗轧着她,一下又一下硬邦邦濒临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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