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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炳端擦了擦额头豆大汗珠,想起黑衣人的话。
“你儿的把柄皆落我手,若想他活,须拿您的前程来换……也换您的良心!”
“安侍郎,莫不是疯了?怎会在朝堂胡言乱语!”
“陛下早有言,陈家白袍军既已定罪,再无可议。”
“早几年,为之申诉者不少,不是被杀,就是流放……这些年,哪还有人敢提,私下议论都少了。”
朝堂中,亦有未言一句,比如户部尚书褚简苏,再比如……
皇上望着视死如归的安炳端,扫了眼窃窃私议的重臣,眉头一压,脸色骤沉,冷声道:“退朝吧。”
安炳端俯身跪地,大声唤道:“请皇上下旨,重查陈家白袍军一案!”
然后,磕头如捣蒜,磕出了千古忠臣的既视感。
转眼,安炳端额头青肿,鲜血直流。
余闻瑞抬眼瞥了眼安炳端,眸中透着无奈,亦闪过挣扎,终是未移半步,未出一声。
皇上怒甩龙袍,大声喝道:“安卿家定是患了癔症,带下去救治,好转彻底,方允上朝。”
众人神色各异地望着安炳端,被两个粗壮侍卫架着拖出乾清宫。
夜幕如一端墨,泼于安府每个人心头,寂寥沉重、几分焦慌。
“老爷,您是脑袋进水,还是猪油蒙心?好端端,奏那陈家白袍之事,作甚?”
安夫人眉毛挑了挑,眸中透出一丝轻蔑,又无可奈何道。
“父亲,这是自绝前程,纵是你无所谓,让我在皓京如何自居。
朝中无倚仗,来日可怎么混!”
安煜瞥了安炳端一眼,唇角微抖,手用力拍到太师扶手上,埋怨道。
面相苍老、两颊凹陷、受尽良心谴责的安炳端,瘫坐在太师椅,似没听到埋怨,只自顾自发着呆。
见安炳端油盐不进,二人加大了埋怨和洗脑力度,一边一个摇晃着他胳膊,说个不停。
“好好的二品大员,平白惹晦气,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
“您千万别再上奏,趁皇上还未动怒,只让您居家养病。”
“龙颜不可忤,逆鳞不可触,翻手富贵,覆手苍凉。
今儿富贵在云端,明儿可能就跌落深潭,老爷切不要糊涂啊!”
“良心不值钱!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
安炳端抬起头,泛着血丝的眼,那是一夜未眠的挣揣。
他望着振振有词、喋喋不休的母子俩,只看见他们一张一合的两张大嘴,却似耳聋什么都听不到,头疼欲炸裂般!
善良是一种选择,有时甚至是生死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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