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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 但把吴会做书房（第2页）

纵然子龙伤你再深，你也不该去做这样危险的事。

江南会馆究竟是什么虎穴狼窟，居然会让你这样的少女去下场厮杀！”

说着愤怒得手指尖都抓白了。

柳如是喝道：“江南会馆不是虎穴狼窟！

我也不再是过去那个丑陋的柳隐！

我不需要钱大人保护！”

钱谦益惊呆了，从来没见过柳如是这么生气的模样。

柳如是道：“我曾经恨陈子龙，恨他不解风情。

也恨你，喜欢我又没胆说出口，一味跟我提陈子龙干嘛？但是到了江南会馆之后，我只恨我自己，恨曾经丑陋无知的自己。”

钱谦益瞪大了眼，你丑陋？那天下哪还有美丽的女子啊！

柳如是道：“从前的柳隐，只是流莺，一心在寻找值得依靠的大树。

诗词写得再好，装扮得再清高，也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

是的，那时候我伤心，我家主公一壶酒，几句话，就把我带走了。

柳隐连家都再也没回过，所以你们找不到我。

但是柳隐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钱谦益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你们的主公，到底是谁？”

这是隐藏在江南会馆背后的强大势力，是史可法都甘愿为之收买的擎天巨孽，图谋惊人。

柳如是双眸中满是神采，笑颜生辉：“主公谓我河东君，自在门前守厅堂。

不曾写得惊世词，但把吴会做书房。”

完全没有道出许三宝的身份，却把一份顶天立地的气魄描绘了出来。

钱谦益叹道：“但是血染沙场，终究是男儿之事……”

喉头哽咽，说不下去。

柳如是已经明确表达，自己有了真正的倾慕的人。

能把江南吴会之地比作书房，自守厅堂，这只有辛弃疾那样对天下极有分量的大英雄才当得起。

放眼江南，谁人能当？这个人显然不是江南会馆的少东林海棠，柳如是之所以心甘情愿为之卖命，是因为他可以让柳如是成为辛弃疾那样的人，柳如是心甘情愿。

柳如是柔声道：“钱大人不把柳隐当青楼女子，但是天下人都说柳隐低贱。

钱大人一心想帮柳隐，但是却也做不得什么。

这世上唯有我家主公可以改变这可悲的世道，如今的柳隐，想要用这流莺之身，帮一帮天下的姐妹。”

柳如是向钱谦益盈盈一拜，返身离去。

寇白门要上场了，她须得赶去掠阵。

钱谦益老泪纵横，失恋了——！

到这把年纪，终于还是彻底地失恋了啊。

柳如是的背影如画卷般美好，让他想起了柳如是女扮男装来拜访他的那一天递上的拜帖：“草衣家住断桥东，好句清如湖上风；近日西泠夸柳隐，桃花得气美人中。”

钱谦益对着柳如是的背影赞了声：“好美啊！

这才是真正的美人，应惭西子，实愧王嫱！”

直到柳如是的背影消失了，钱谦益独自走向文武百官聚集的山头，暗自望着山头的千万人群，喃喃说道：“柳姑娘，不管世人怎么说，不管结果会如何，老夫便用这残生来为你摇旗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