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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朝中大事讲完,张居正站起身,将窗子推开。
冯保也走到窗前,见窗外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无。
天边新月如痕,被张府廊下挂的灯火映的快看不见了。
张居正小声道:“圣上今日经筵,语惊群臣,真乃天纵之资也。”
冯保道:“诚如是,今日我也甚是惊讶,上旬我考了圣上几句四书,虽能背,却也在懵懂之间——短短几日,何以圣学精进若斯?”
又将自己禀报太后让皇帝批红的事儿讲了。
张居正浓眉挑动,手扶长髯,目视冯保,道:“圣上今日所言,宫中可有人教?”
冯保坦然笑道:“我正想问相公,给皇上做老师的,可不是内书房的人……”
张居正闻言,沉吟道:“皇上开了窍,也是列祖列宗的福气,双林公既已禀告了慈圣,让皇上批红,那还是继续下去的好。”
说完,自嘲的一笑。
冯保见张居正首肯,心中甚喜,对着东方拱手道:“陛下若能勤政如太祖、成祖,也是我们臣子和万民的福气。”
说完也是一笑。
随后,张居正不关窗,两人又议了一会儿王大臣案。
见天色已近深夜,冯保这才告辞,张居正将珍藏的密云龙送与他,两人作别不提。
次日,张居正会同成国公等人上表称贺皇帝御经筵礼成,在奏表中,张居正等除了一些颂圣的官样文章外,另奏道:“主上早岁励精,天纵多能,可试披览奏章,以学大政。”
李太后见张居正等如此奏报,甚是不喜,认为群臣在拔苗助长,传谕张居正等道:“皇帝年岁小,正要以国事累先生等,如何学得大政?所请不许,贺表另做才发邸报。”
又叫了朱翊钧来,嘱咐了他读奏章可以,每日不可超过五本,要多学多思,不要插手政事的话。
朱翊钧听说,心中虽不喜,但面上并未流露异状。
李太后此人后世评价不一,有人说她有政治野心,类似于慈禧,也有人说她小门小户出身,最是喜欢占便宜,使唤人,没有大格局等等,以朱翊钧穿越两天来的观察情况来看。
他觉得李太后并没有政治野心,因为她对国事几乎是不闻不问,所有时间除了抓朱翊钧的教育,就是礼佛,是一个愿意轻省过日子的女人。
这个时候的李太后想法应该很简单,我老李没啥文化,干不好,我也不愿意干;你这皇帝年纪还小,让张先生好好干,别添乱!
至于野史之流说张居正和李太后有私情的,体验了两天礼制的朱翊钧简直不屑置辩。
朱翊钧回殿后静思,后世之人把封建礼教太不放在眼里了,古时女子接受的教育多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那三纲五常自小儿熏陶、洗脑,真如人要吃饭喝水一般自然而然的认可。
从李太后的表现看,她对礼教格外看重,认为张居正、冯保等乃是自己的丈夫所选,按照三纲五常的道理,按丈夫意见办是没错的。
至于高拱高胡子,虽然也是丈夫选的,但高胡子说:“十岁稚童焉可为帝”
(张居正断章取义,有诬陷之嫌),这却是触犯了李太后的逆鳞,那是非打倒不可的。
其他的都让司礼监和外朝去办就对了。
如此一来,虽然朱翊钧在经筵上表现惊艳,但是并未获得亲政的权力。
经筵最直接的后果是朱翊钧的作息表增加了一项。
原来的是每日早晨到两宫处请安;每月逢三、六、九(含十三、十六、十九、二十三、二十六、二十九共九天)参加一次如同木偶般的早朝;其余时间在文华殿学习四书五经和历史;下午写字看书,复习功课,陪两宫说话聊天或自由活动。
自经筵后,其余的不变,增加了乾清宫看奏章一项。
——还不得超过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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