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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时,李巍盯着她背影骂,“你再不服管教,为父将你嫁得越远越好。”
凤宁扭头睨了他一眼,“若能一辈子见不着您,也算我的造化了。”
李巍被呕了一口血,愤愤甩车离去。
凤宁虽说在李巍跟前不饶嘴,心里实则有些犯难。
还是得早些搬出李府才好。
可惜她与李巍是亲生父女,若能得机会让她彻底摆脱这一家人,立个女户就踏实了。
进了学堂,先与欧阳夫人问个好,循例问起住宿的事。
“夫人,先前您说给我腾挪屋子的事可有眉目了?如今天越发见冷,来回奔波着实为难。”
欧阳夫人叹了一声,“在你之前我不是请了一位女教习么?她原是在学馆当个差得了银子贴补家用,可惜顾这头顾不着那头,那丈夫在外头养了外室,婆婆骂她生不出孩子要将她扫地出门,她无家可归,求我容她一时,我答应了,可眼下她那头官司弄不明白,整日哭哭啼啼,若这么赶她,我也于心不忍。
要不这样,凤宁,你先住我家里,这样来往也方便。”
欧阳夫人府邸就在隔壁不远,府上有两个儿子,长子已成亲,小儿子尚在国子监求学,她住进去算什么事。
凤宁咧嘴一笑,“那再等等吧。”
上午教了一堂三字经,带着孩子们临摹了一会儿书法,午时在后院用了午膳打算歇一会儿,夷学馆规模并不小,可女学却不大,总共二十来位孩子,前堂后院,后院左厢房住着粗使的婆子,右厢房用作膳堂,梢间放着些杂物,并无多余的房间。
厢房与后罩房的夹道过去有一个小跨院。
正院住着原先那位姓周的教习,东面书房,西面待客间。
每日午时,凤宁便在书房歇晌。
院子狭窄,却极其清幽,等那位周娘子搬走,这便是她的地儿了。
从宫里出来,林林总总手里余了四十两银子,这段时日她与附近夷商接触,有人得知她精通蒙语与波斯语,私下请她译些文告书信之类,也有译书籍的,凤宁接一接私活,每月额外还有五六两银子的收成。
这么一来,一月也有十两上下的进帐,等攒个几年,回头置办个铺子什么的,一辈子吃穿也有着落。
凤宁想着美美地睡着了。
下午是欧阳夫人执教,凤宁睡得踏实,这一觉睡到日头偏西,模模糊糊起身,隐约瞧见廊庑站着一人,那人穿戴倒是极其低调,可那低眉顺眼躬身临立的模样却叫人刻在骨子里。
不是柳海又是谁?
凤宁心险些从嗓眼抖出来,慌忙起身,推门而开,果然瞧见柳海带着两位小内使恭敬地侯在廊下。
短短两月,她在这学堂忙前忙后,体会人生百态,再见柳海恍若隔世,
足足愣了半晌,她方朝他施礼,“柳公公,您怎么来了?”
柳海还如同在宫里的模样,笑眯眯给她请安,
“哟,姑娘出宫时,招呼都不打,害老奴惦记着,这不得了机会便来探望姑娘。”
这是暗指她不告而别。
凤宁脸一红,悄悄地打量他几眼,看着也不像兴师问罪的,心里稍稍回落片刻,
“劳您记挂,还请入屋喝茶。”
先一步跨进书房,见柳海跟进来四下打量,微微苦笑,“这儿简陋,还请公公海涵。”
一面示意他在正北的圈椅落座,一面去倒茶。
柳海心里拿她当宫里的主子,可不敢造次,立在西边的椅凳不动,等着凤宁斟了茶,催他落座,他指着对面让凤宁先坐,两厢推让一番,最后面对面坐下了。
“您来多久了,怎么不唤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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