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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第2页）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念完了大学，两个姐姐，很早就嫁了人。

家里只剩下父亲和母亲两个人，他们依然很辛苦，很努力地在赚钱。

上次回家的时候，父亲跟我说：“你弟弟长大了，也该娶媳妇了。

我想给你弟弟买套房子，以后你每月发了工资，就得寄钱回来。”

在父亲的世界里，永远只有弟弟，所有的打算都只想着弟弟。

弟弟坐在一旁，脸上有一种无法察觉的悲伤。

我无法理解，明明他什么都有，为什么一直不快乐？

上班之后，每个月发了工资，我都会寄钱回家，收到钱之后，妈妈会打电话过来给我说：“王子，钱收到了，你好好工作，照顾好自己。”

平时，我们几乎不联系，除了有事之外，他们也不会打电话过来。

有时，我也会想念他们，这种感觉很奇怪，或许这就是血脉的神奇之处。

他们真的老了，两鬓斑白，背越来越驼，说话声也越来越弱。

我以前一直在想，若我是一个孤儿，那该多好，我就不会有期待，更不会有痛苦。

直到他们渐渐老去，看着我的时候，脸上多了柔和，我心里某些东西，开始渐渐消失。

大年初五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是弟弟打过来的。

他说：“姐，你在哪里？我在你的城市，我来看你。”

此时，我正在医院值班，刚给一个老人插完尿管。

听到他来看我的消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我想应该是快乐。

只是那种快乐，很淡很淡，轻易无法察觉。

我说：“你来医院，拿钥匙，先回住的地方休息，我下班才能回去。”

他说：“好。”

我在医院门口看见了他，他已经长大了，比我高出一头，能看见下巴上青色的胡楂，棱角分明。

同样是单眼皮、塌鼻子，只是长在男人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英气。

从小到大很多人都说，我和弟弟长得像极了双胞胎，可那时我一点都不喜欢他那张和我极为相似的脸。

他站在我的面前，像小时候一样喊我姐。

我给他钥匙并发了地址。

他拉着皮箱，风尘仆仆，鼻尖冻得发红。

我把围巾取下来，递给他说：“穿得这么单薄，你不知道这是冬天吗？”

他笑着接过围巾说：“谢谢姐，你去上班吧！”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二点了，餐桌上放着两盘菜，应该是弟弟留给我的晚饭。

我推开卧室门，看见弟弟已经睡了，他睡着的时候，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我坐在餐桌旁开始吃饭，饭菜已经凉了。

吃着吃着，一滴泪落在我的手上，接着大滴大滴地滑落，无法停止。

那一顿饭，具体是什么味道我已经忘记，只记得那种凉冷贯穿我的整个身体，然后化成泪水，从眼睛里夺眶而出。

冬天的夜，有种说不出的孤寂感。

我从柜子里拿出被子，铺在地上，睡在弟弟的旁边。

半夜醒来的时候，我睡在了床上，他睡在了地上。

他睡着的时候，只有很轻很轻的呼吸声，头发遮住了眼睛，睡得很踏实。

醒来之后，再次入睡会变得很困难，我又开始看无戒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