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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含悲意,声音晦涩难耐:“楚将军,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楚澈端坐在软榻上,一袭月白色绣暗金纹路的长袍,黑色长发蜿蜒而下,衬得一张玉容俊俏非凡。
“不知郡主可否为臣束一次发。”
他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白凝霺目光闪烁,想要上前,却被随行的怜香死死拉住。
“放开!”
她挥开怜香的手,厉声道。
怜香再次拉住她,面露担忧,小声道:“郡主不可,太后和陛下……”
白凝霺动作一滞,闭了闭眼。
她曾为了讨那位所谓的生母、当今太后的欢心,一次又一次违背本心,做了一件又一件错事。
最后,害得二皇子、四皇子逃窜在外,哥哥在朝堂上步步惊心,姐姐整日以泪洗面,更连累抚养她长大的姨母惨死在深宫。
现如今,楚澈也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只因他手握重兵、与白家交好。
她用和霍家仅剩的情分,求来了今日的送行。
“出去。”
白凝霺声音沙哑,“怜香,你若还认我这个主子,就出去。”
怜香张了张嘴,转身退出守在外面。
白凝霺拿起檀木梳,心绪千丝万缕,不知如何开口。
楚澈打开一旁的黑方漆盒递给白凝霺,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顶白玉发冠。
白凝霺想起来,这是楚澈及冠时她送的。
虽然楚家与白家比邻,但她少时久居深宫、与楚澈并不相熟。
他及冠时,她只是随手买了一顶白玉发冠作为贺礼。
时过境迁,白玉表面已有磨损,他竟然还留着?
白凝霺颤抖着伸出手,取过发冠,为楚澈戴上。
楚澈拉着她坐到桌前,见她杏目含泪,面色苍白,原本巴掌大的小脸更加清减。
他眸底闪过一丝狠色,他们明明答应过善待霺儿。
旋即扬起一抹笑容,如一缕照霜月光:“郡主别怕,待我去后,周翔会带着先帝遗旨护送你离开长安、与二皇子他们会面,有遗旨在,想必他们也不会为难你。”
白凝霺怔了怔,到现在他竟还为她着想,他……何必呢?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带着圣旨全身而退。
桌上的走马灯氤氲一团温暖的光芒,甚是突兀。
楚澈抬眼看着走马灯,柔声道:“郡主,你还记得这个走马灯吗?我曾偷偷把它从祠堂拿出与你一观。
我们试了多种办法,也未曾让它转动分毫。”
白凝霺目光深深,她当然记得。
为此,楚澈还被罚跪了祠堂。
楚澈微微浅笑:“郡主,我走后,可否帮我保管它?”
这样,至少她不会轻易忘记他……
白凝霺心底幕然一软,勉励笑道:“可以。”
楚澈笑了笑,似是已无所牵挂,持起冰凉的酒壶,手指轻按壶盖,浅红色的酒从蛇形壶口坠落杯中,馥郁香气。
白凝霺忍不住倾身上前抓住楚澈的手腕,青玉酒壶晃了晃,酒液溢出杯边。
楚澈身子微微一颤,声线镇定,仿佛倒出的不是毒酒:“郡主,放手。”
“将军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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