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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喘着道:“既然你狠得下心,要让我离了忠心的奴婢,孤苦伶仃地一人背井离乡,去……”
他轻笑一声:“哈……再与他人婚嫁……婚嫁……我和你有什么区别,我也是个不中用的,我连你都不如……”
蔺南星连忙起身,要给沐九如拍抚,却被沐九如无力的一掌甩开。
沐九如两眼无光,语气冷淡地道:“我这辈子六亲无靠,不曾有过良缘,也没了朋友,如今奴婢也要把我送走了……”
他低声呢喃着,叩问道,“我是为什么活到了今日,老天它……早该把我收走的。”
蔺南星肝胆欲裂,却也不敢强行接触沐九如,哀哀地道:“少爷,千万别这么想,让我帮你顺顺气!”
他说完,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沐九如的肩头。
“别碰我。”
沐九如掠过极冷的一眼,像是了无生趣,又或是魄散魂飘、行尸走肉。
他重重地喘了几下,无喜无悲地道:“你早不是我的奴婢了,我也不是你的主子,我要不起你的伺候。”
更大的恐惧把蔺南星包裹了起来,他连忙表露忠心,乞怜道:“少爷,我永远是你的奴婢。”
他又伸出手去,可沐九如依然不准许他的伺候,哪怕呼吸急促,缺氧到面色涨红;哪怕削薄的脊背都开始反弓,也不给他触碰一下。
蔺南星看着沐九如一点点地虚弱下去,像是要犯了风症,像是要犯了气病,他却不敢动弹,也无能为力。
他像是被沐九如从那块安放他的卯眼里,又生生地给撬了出来,歪曲地、仓皇地滚落到了暗无天日的地方。
堆积的恐惧在这一刻到达了顶点。
数之不尽的神罚,数之不尽的磨难把蔺南星团团围住,淹没束缚,像是要把他沉入塘底,以凶兽镇压,以沙土填满,永世不得翻身。
可这些却都没有失去沐九如更让他害怕。
蔺南星的眼里淌下泪水,喉咙里挤出声音,破碎无助地道:“我都听少爷的安排,我……与少爷成亲。”
沐九如的衣裳早在挣扎中散乱起褶,一丝不苟束着的发髻也松了、飞散歪斜,掉落的长发像是被打碎之后,涂抹在明月之上的污渍。
蔺南星慢慢地把手伸向沐九如的肩头,像一滩巨大的脏污,密不透风地包裹住九天上的仙人。
他温驯地,哀哀地道:“我舍不得少爷,南星不要和少爷分开,我再不敢自作主张安排少爷了,您也不要和身体过意不去,少爷要好好地活着。”
他拥住沐九如震颤的身体,保证道:“少爷不要想不开,南星永远都陪着少爷,再不会让少爷一个人了。”
沐九如这般糟糕的状态,蔺南星只在他家少爷被沐老爷告知要入宫为妃后见过。
那时的沐九如绝食了许久,他劝了又劝,沐九如才勉强想开,接受了成为皇帝后妃的命运。
他家少爷就连成为皇帝的嫔妃都觉得折辱,轮到要做他这个阉人的正君,又怎会真的毫无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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