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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迟用力扣住姚远的手,额头相抵,道:“姚卿,四季予你,山河为证。”
远方一队飞鸟划过天际,又在溪边纷纷而降,三三两两地觅食饮水。
溪水撞在石块上的声音悦耳,姚远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了,他打横抱起李迟,将人带到马背上,一夹马腹便疾驰而去。
往事如同草尖的露珠,与他们错身而过。
李迟安静地蜷在姚远怀里,呼啸的风被阻隔在外。
当年送杏花至北疆时,他尚且是京中惶惶不安的幼年皇帝,送腊梅至侯府时,他方知自己对姚远的种种情愫萌芽,折下丹桂递给姚远那天,他以为与姚远再无缘分,送茉莉予他时,他只想孤注一掷地与他生死莫离。
他在姚远离自己而去的数月时间里,迅速地憔悴下来,太医院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他疯狂了一把,托病罢朝,私自离京,见到姚远后,才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活了过来,心跳终于落在实处。
姚远带着李迟回到军营,三言两语同孙毅交代了后续的驻防安排,然后便驾着马车带着李迟走了。
千里神驹绝影被用来拉车,姚远也不嫌屈才。
这辆马车是李迟来时乘坐的那辆,内里十分宽敞,刚好可以躺下两个人,还有火炉可以取暖。
车夫是个不会说话的影卫,有他在侧,安全上也可放心许多。
马车内稍有颠簸,但比骑在马背上还是舒服些,起码不会磨大腿。
李迟有些困,枕在姚远腿上昏昏睡去。
姚远被那火炉热得不行,把自己外袍解下来盖在李迟身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李迟乌黑柔软的发丝。
经过这些日子里的思想斗争,最终他不打算告诉李迟那些事了。
他从前只希望李迟能好好地,平平稳稳地居于庙堂之高,做个无忧无虑的小皇帝,如今却不料自己会成为李迟忧思的源头。
李迟愿意放下帝王之尊、千里迢迢来寻他,他也实在是无法再自欺欺人、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说到底,上一辈人的恩怨已然终结,不论是始作俑者,还是被牵连进去的人,早已死的死散的散。
天下格局已定,恨谁都无法改变局面,他依然要死守边疆、奔波操劳,依然要警惕肃王之子将来夺权。
那他又何必用既定的事情来惩罚无辜的李迟呢?
天下本就没有完全纯粹的爱恨,他活这一遭,从来没有和其他人有过这样难以割舍的羁绊,所以他舍不得,也放不下。
李迟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声,姚远没听清,叹了口气,轻轻晃醒了他。
“唔?”
李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身上盖着的姚远的外袍滑落下来,“这是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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