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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才听小厮来报,说宫里来的太监已经在院内等了好几个时辰了,连忙起身披衣,整理好仪容后方才出去。
姚远问道:“公公既然来了,为何不直接把我叫醒?”
太监见了他先行一礼,笑道:“侯爷,陛下有旨,说等您休息好了便入宫一趟,若是没休息好的话,明日再去也无妨,奴才就不打扰侯爷休息了,口谕带到就走。”
姚远目送太监远去后,又在院中调息片刻,才终于感觉精神了些,启程去崇政殿。
李迟正好批完一摞奏折,见姚远在殿外,连忙放下笔唤人进来。
“臣姚远拜见陛下。”
姚远向来礼数周全,李迟忙道:“姚卿平身。”
姚远瞥见他桌案上是批过的奏折,问道:“陛下今日没有让秦阁老在旁辅佐么?”
“今日朝会上,由于六部之中一下子缺了三部尚书,有许多悬而未决的琐碎事宜需要秦阁老主持,便不再劳烦他随我来这一趟了。”
李迟答道,然后指了指位于侧手的座椅,“姚卿坐过来吧,想和你商量件事。”
姚远依言坐下了,看向李迟,只听他说:“经此一乱,只怕朝中人员组成要大变动,包括军中也会有许多空出来的位置,我的想法是除了完善考评制度、提拔能臣以外,还应实行科举改革,分为文试和武试,广泛招纳贤才,但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构想,还需要劳烦姚卿和内阁帮我多出出主意。”
姚远有些意外地看着李迟,不过月余未见,这人不知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京郊送别时小皇帝强忍泪水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昨夜惊变时震怒威严的少年帝王仿佛是梦中幻象,而今在谈吐中指点江山的李迟近在眼前,让姚远几乎有些晃神。
姚远怔愣了片刻,才答道:“臣以为甚好,我朝自开国以来科举三年一届,算来今年正好该有一届,此事礼部尚书魏凯经验丰富,他负责主持过六届科举。
如今既然陛下想要广纳人才,文试可由秦阁老在旁监督,武试则可由臣在旁辅佐,避免贪腐舞弊现象,保证公平公正公开地选拔。”
李迟点点头,又道:“听闻北疆战事暂时平息,孙毅又是守成之才,此番姚卿可以在京中多留些时日,辅佐我重整我南平国朝堂风气,可好?”
姚远闻言起身拜下,朗声应道:“陛下圣明。”
姚远再抬头看向端坐于堂上的李迟,只见他初登基时眼底的懵懂与无措都被严丝合缝地掩盖了起来,乌黑的眼眸深邃,当真是龙颜凤目、天资英发,已然可见帝王之相。
姚远回侯府之后,赵梓明不在,算时间应当是去演练场教李迟练武了,于是侯府又陷入一片寂静。
他看了一眼铺满金红色晚霞的天空,试着动了动右臂,发现还是使不上劲,于是作罢,以左手抽出五尺苗刀。
刀尖在地面上划过一道弧线,卷起零落在地的花瓣,利刃破风之声贯耳,带着北疆严寒风雪里历炼出来的冷肃,在这芳菲已尽的春四月,在空落寂廖的镇国侯府,每一招的背后都仿佛是数万玄冥军将士英魂的呐喊。
他在漫天飘飞的花雨中,用刀尖挑起放于檐下的酒坛,坛子顺着修长的刀身滑落到姚远手中,被他一把接住,拎在手里,仰头灌了两口,余下酒的全部倾洒在方才舞刀的地方,他低低地吟唱:“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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