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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阳乔一愣,头一次破格抬眼去看坐在上首的小皇帝。
小皇帝如今已经十三岁,但作为看着他从小长到大的内侍,叶阳乔记得自己上次看他落泪,还是在他四五岁时,杨皇后风寒久病不愈的时候。
小皇帝慢慢从御座上走下来,站到叶阳乔面前伸手抱住他的双臂,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低声啜泣着说:“都是朕不好,你和揽芳姑姑都是母后留给朕的亲随,朕现在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才会让你受皇叔欺负……”
叶阳乔听着小皇帝的哭诉,才意识到对方将自己和姜越禾的关系理解成了什么情形。
小皇帝觉得,自己是为了能让他坐稳皇位,才被迫委身于摄政王的。
嗯……虽然可能外人看来他和姜越禾的关系就是这样。
但是为了避免皇家叔侄之间出现罅隙,叶阳乔觉得自己有必要对此事进行澄清。
“陛下不必因此自责,”
叶阳乔想了想后,温声劝慰,“奴才服侍摄政王殿下,一则是为了保证陛下能够顺利大婚亲政,二则……也是因为奴才年少时与摄政王殿下的确存有旧情。”
小皇帝闻言,慢慢止住了哭泣,从他身上起来,满含疑问地看他:“……旧情?”
“嗯,”
叶阳乔点点头,抬手从袖中拿出丝帕来,像皇帝小时候那样给他擦干净面上的眼泪,接着解释道,“陛下也知道,奴才在入掖庭做内宦之前,出身扶余叶氏,也算是朝中官员之子。”
“朕记得,”
小皇帝闭了闭眼睛,乖乖让叶阳乔拿着丝帕给自己擦脸,“当初端阳节宫宴,朕偷拿了一个粽子解不开,阳乔看见后还帮朕解开了呢。”
叶阳乔动作一顿,细细回想了半天,笑着摇摇头道:“陛下博闻强记,奴才倒是想不起来这件事了。”
小皇帝心态豁达地摆摆手:“无妨,那时朕穿得并不突出,被认作其他官员家子弟也有可能。”
叶阳乔微微颔首,接着刚才未尽之语向下说道:“奴才当初作为叶家幼子,与当时还身为颖王殿下的摄政王早就相识。
殿下他在诸多方面与奴才志同道合,因此引为知己……亦作挚交。”
小皇帝眨了眨眼,看着叶阳乔深沉落寞的神情,也能知道这个“挚交”
应当是什么意思了。
平日里闲暇时,他也会找些小太监来讲讲宫外奇闻轶事权作解闷,听说过南方沿海民间有“契兄契弟”
一说,想必这二者之间有所共通之处。
总之,阳乔和皇叔之间,应当还是有几分真心存在的。
小皇帝想明白了这一点,也慢慢放下心来。
阳乔是谦谦君子、光风霁月般的品格,也不知为何能看得上自家皇叔那尊早在前朝就成天西进平羌,南下剿匪的杀神。
也罢,只要阳乔不委屈就好。
小皇帝看着叶阳乔将擦完自己眼泪的湿帕子重新折好放回袖中,站在原地托住他的脸认真嘱咐道:“日后皇叔要是欺负你,你尽可以报到朕面前,朕为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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