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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南星晨起学文,夜晚习武,其余时间还要用来伺候景裕。
若不是他心头有一团火,一束光,拼着一口气不肯松懈,蔺南星成不了蔺中贵,不过是草席包裹的一具尸身罢了。
即便那些年他挨得艰难,但在知晓蔺广对沐九如的所作所为之前,蔺南星对他这义父依旧是感念的。
若无蔺广的引荐,他压根没有学文学武的资格,那便跟不了景裕,去不了边关,回不了京城,也就做不成中贵。
成不了能救沐九如的人。
但强行被蔺广赶去监军,出京随军的那两年,比之前在内廷的两年更为难熬。
他受任监军的时候,朝廷与南夷已经摩擦多年,战事不知何时会停,他也不知何时能够受调回京。
宦官离京任职其实要比在京城办差滋润很多。
中臣代表的是皇帝的颜面,到了地方上便可作威作福,甚至当地的官员也要巴结他们,以求功绩上达天听。
但蔺南星的主心骨还在京城的冷宫里,他一别不知何日能返,自是千千万万个不想离去。
而等他身不由自地到了边关,虞军竟开始节节败退,兵败如山颓倒,失了大虞整整两座城池,大军也一度粮尽弹绝。
因此就连他这个阉人,也被耿信达劝说着上了战场。
那时,蔺南星作为一个监军太监,他无路可退;作为一个大虞子民,他匹夫有责。
于是蔺南星披上战甲,提上陌刀冲进了千军万马之中。
一战将近两年。
极饿极冷,满身是伤之时,蔺南星便喝着稀薄的米汤,远望遥遥的京城。
他想着沐九如,想着主子还在等他回去,一身的绝望,一身的伤口才勉强压制下去。
再赶赴无尽的漫漫厮杀。
沙土之上满是残红。
血腥之味无休无止。
刀子稳稳地落在蔺广身上,切口纵横密布,又极快地被止血收口。
夜色深深。
蔺广昏死过去多次,又被蔺南星弄醒。
年迈的阉人清醒地受着每一刀,来偿赎沐九如挨饿受苦的每一日。
这用刑的刀法也是蔺广亲手所教,分经断骨,避血刮肉,便是来上千把刀也不会让人死去。
蔺南星的治下手段,媚上的技巧,一身学识,一身武艺,都是拜面前这个老人所得。
若不是有沐九如的仇怨在前,蔺南星和蔺广之间的恩怨情仇,早已不能一言蔽之。
蔺广是蔺南星的义父,是蔺南星的师父,也是蔺南星的仇敌。
刀锋不停地闪烁。
饶是蔺广见过再大风雨,受过再多折磨,在漫长一夜的割裂之中也忍不住惨叫出声,咒骂求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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