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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天子神色认真,望着帝师目光灼灼。
景裕近日吃好喝好,个子向上窜了一截,加之开始学习齐射,身板也结实了许多。
小皇帝穿着明黄色的衣袍,周身天子威仪日渐深厚,稚嫩的眉眼也长开了,显露出介于男子与少年间的朝气,清俊灵动,顾盼神飞。
蔺南星进入殿内跪地请安,起身后径自寻了个位置伺候景裕。
那头秦屹知掠了一眼路过的大伴,背脊挺直,清清润润地教导道:“那些欺辱陛下的宫人趋炎附势、持强凌弱,是显而易见的无德之人;却还有许多小人,他们善于隐蔽意图,大奸似忠,大诈似信。”
景裕笑了笑,打断道:“朕知道了,先生又要说内臣的不是了。”
小皇帝招招手,把蔺南星唤来:“伴伴,你是宫人,你来说说宦官真有先生说的这般不堪吗?先生总说你们奸佞狡诈,既是如此,皇祖们为什么要重用宦官,安帝又为何要爱重蔺广?”
蔺南星躬身靠近,心里头将话转了一圈,那头秦屹知轻声地道:“陛下,宠之……”
“先生,我问伴伴呢。”
景裕的声音不轻不响,不喜不怒。
他喝了口先前秦屹知给他沏的茶,帝师做这些伺候人的活计虽不擅长,但卖力讨好的模样,却让他万分受用。
景裕品了品回甘的茶汤,对蔺南星笑道:“伴伴,蔺广若真像先生说的那般小人怀惠而求诸人,安帝为什么要让蔺广做东厂提督,成为天子耳目?”
第30章问答
宫殿宽敞,无人言语时针落可闻,偶有烛火爆花“哔啵”
一声,或是龙涎香“簌簌”
燃烧的暗响。
蔺南星俯身,将高大的身躯弯成三人中最矮的那个。
蔺大伴毕恭毕敬地答道:“回陛下,奴婢愚见,安帝不及陛下勤勉,在位期间不思朝政,朝歌暮弦;而蔺老公善洞圣心,思安帝所思,为安帝求安,投安帝所好,自然能得安帝所信,愿意任其为天子耳目。”
景裕指尖轻点桌子,沉思道:“对,蔺广是安帝的奴婢……”
蔺南星不打扰皇帝思考,静静地从身后小炉上取过水壶,给景裕的空杯里倒上茶汤。
景裕想明白了,勾唇一笑,道:“但伴伴是朕的奴婢,东厂提督之位还是得伴伴来做朕才放心。”
蔺南星眼帘低垂,表情肃静,背过身去将茶壶放下。
“陛下。”
秦屹知温柔清润的声线款款响起,他语气低缓,娓娓劝道:“不患寡而患不匀,蔺大伴已位高权重,陛下若是偏听偏宠,任犬马壮势,怕是往后民间只知蔺家,不知天子,恐生祸端。”
“嗯?还有这事?”
景裕眨眨眼睛,抿了口蔺南星沏的茶,笑道,“朕可是听蔺多福说了,当今文人只知秦阁老,不知天子……”
他放下茶杯,支着颐望向秦屹知,眼眸透亮,满是勤学好问之色:“先生可否告知朕,内阁总想让朕废除司礼监,是因为害怕朕偏听偏宠,还是希望朕偏听偏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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