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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衣挺着后背不动声色,不管心里有没有底,不到最后一刻,都要装腔作势,这是她从谢却山那里学到的。
默了默,她缓缓地转身,镇定地道:“完颜大人,就许您戏弄小人,不许小人戏弄您吗?”
完颜骏一愣,抬手拦了拦侍卫:“什么意思?”
南衣道:“小人摸到的脉象尺脉常弱,寸脉常盛,帐子后的,分明是个男人。”
完颜骏眯起眼,打量这个女医。
南衣面上镇定,耳边却只听得到自已胸膛剧烈的心跳声。
在刚才千钧一发的时刻里,她脑子飞快地转着,完颜骏在她说出诊断之后才怀疑她的,那就说明她的判断错了——难道是这里面的人绝对不可能有喜脉……
这时她感觉到帐子似乎动了一下,她垂眸瞄到帐子下露出半只靴子的头,似乎是男人官靴的样式,这更确认了她的猜想,她才大着胆子挺直腰板跟完颜骏讲话。
至于这什么尺脉寸脉,都是先前背下的一些关于脉象的描述。
帐子里传来一声轻笑:“倒是个有点本事的女医,整个沥都府敢戏弄完颜大人的,恐怕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这个熟悉的声音在南衣耳边如同平地一声惊雷——是谢却山?!
他没认出自已吧?
南衣心里头一惊,想着自已已经伪装过了声音,都是故意粗着嗓子在讲话,隔着帐子,谢却山未必能认出来。
如果认出来她,怎么可能不来揭穿她?
他只是放了她,可没让她去与岐人作对,要是发现她是秉烛司的人,在完颜骏府上扮作大夫,不得扒掉她一层皮?
南衣更小心地藏了藏原本的声音,拱手回道:“小人不敢,只是以为完颜大人爱开玩笑,故而投其所好。”
南衣的目光紧张地盯着帐子后的那团阴影。
谢却山忍不住发笑——她不会真以为换个嗓音就他就听不出来了吧?她进门一开口他就知道是谁来了。
怕吓着孩子,谢却山还是不逗她了,快些给她个台阶下吧。
“完颜大人,您觉得如何?”
谢却山不再做陈述,把这个问题抛回给了完颜骏。
多疑者,别人越多说就越不信,必须让他自已想明白。
缓缓的,完颜骏挥手示意侍卫们退下。
他盯着南衣,对这个一来就不低调的女医还是有些疑心,但又觉得这人是有几分本事的,不然哪来的这个傲气跟他叫板?
她的来历经过层层把关,都是清白的,完颜骏到底是说服了自已,反正人在自已眼皮子底下,一个小女子,翻了天不过如此,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给徐叩月看病。
“近来府上不太平,万事都得小心,大夫莫怪。
只要你能治好帝姬的病,就算是汉人,我也重重有赏。”
“多谢完颜大人,小人必定竭尽全力。”
“随我来吧——却山公子,你先喝杯热茶,我去去就回。”
这时有两个女使上前,缓缓撩开了垂下的帐子。
南衣先看到了案上那双修长的手,青色的袖边,腕上缠了一圈红线,指节随意地搭着。
沥都府何其大,两个分别的人可能再也碰不上一面。
没有任何由来的,南衣只觉得这种重逢让人心头涌上一阵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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