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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增德晃一晃手里的推荐信,得意地跟孙平尧炫耀:“瞧,樊崇峻的推荐信。
真正的尚方宝剑。”
孙平尧不知道他得意什么劲儿,这几天她自己在家,出版社也没去。
乔其长得很让人放心,一双眼睛,对这个世界满是好奇。
孙平尧问乔增德:“你千里迢迢地去南湖,就是为了拿这封信?”
乔增德鄙夷地看着孙平尧,昨日你们家瞧不起我,明日我就让你们高攀不起。
他斜睨一眼孙平尧和乔其:“你懂什么?有了这封推荐信,我就可以去瀛京读博士,瀛京师范大学,顶尖学府!”
“什么,你要去读博士?”
孙平尧惊讶地脱口而出,“乔其这么小,你去瀛京,我自己在家怎么照顾孩子?我还得上班啊。”
乔增德不说话。
他就知道孙平尧会是这个反应。
孙平尧继续说:“今年家里乱七八糟,你现在也是副教授了,就不能安安生生地在家,照顾照顾乔其吗?”
她停顿着,又说道:“你爹你娘知道吗?你去了瀛京谁来照顾他们?你大哥不在家,乔增财也指望不上,他们年纪大了,用人的时候多,这些你都不考虑吗?”
孙平尧说中了乔增德的心事。
前方打仗,后线不稳。
他娘于春梅自从上一次来,他就觉得他娘总是出神。
乔增德知道,雪花是他娘的心病。
孙平尧见乔增德不说话,知道自己十有八九猜中了他的顾虑,于是继续说:“增德,你记不记得你在南湖读硕士的时候有多辛苦?那个时候咱们还没有结婚,你青春带力,可以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可现在你有家,有老婆孩子爹娘工作,去瀛京读博士,一去就是好几年,何况读完又能怎么样?不也就是为了评评职称?现在职称你也评上了,还是破格儿,说明李校长器重你。
你现在势头正好,真去了瀛京,谁能保证形势不发生变化?”
“行了行了!”
乔增德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孙平尧说的这些他都在心里细细地权衡过。
去瀛京就得辞掉在长天师大的工作,他无法保证读博士回来,还能找到比现在更好的位子。
彭中庭已经答应他,要他当教研室主任,并且今年他就可以带硕士研究生了。
乔增德钻进书房,拿起放大镜,对着压在书桌玻璃面下的长天师大教职工通讯录仔仔细细研究起来。
孙平尧还有一点没有说中,乔增德研究的是“黑土地”
文化,这个领域在朝北能让他混的上“专家”
,但去了瀛京,他就得另起炉灶。
在自己研究的领域当着裁判员,尤其在朝北地区,不毛之地,谁也说不出什么。
但一旦去了瀛京,乔增德还没有这个自信,能混出比现在更好的名堂。
放大镜上透着他烦躁不安的大眼珠。
乔增德想起自己是破格儿副教授的时候,他在心里把“破格儿”
这三个字的每一个字都拉得很长,放大镜里的大眼珠就瞪得像一只骄傲的铜铃。
乔增德想到去了瀛京什么也混不出来的灰暗前景,放大镜里的大眼珠就往眼窝里缩着,像吃了大亏的黄鼠狼。
他扔掉放大镜,把刚才筛选出来的名字列在一张纸上,反复勾画着几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乔增德这才发现,朝北地区最好的大学长天师范大学,两千个教职工,教授只有一百个。
他勾勾画画,去掉工科、理科,再去掉搞老古董文言文的,与他所作文化领域稍微接近的教授,竟然只有两个!
他沮丧地靠在椅背上。
两个教授里,其中一个去年已经退休了。
如果他不去瀛京,那就只能在长天师大读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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