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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夷光匆匆离开花园,身边的贴身婢女玉茗从小就陪伴在她身旁侍奉,关系素来亲近得很,看起来她方才是有些害怕的,小声地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孟夷光见周遭无人,放轻声音道:“玉茗,你可有瞧见方才那个崔姑娘看我的眼神?简直像是想要杀我一样。”
她边说边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自己无瑕的精致脸蛋,颇为爱惜温柔,语带苦恼,“我生得是比她漂亮许多,可这样久的光景都过来了呀,怎么突然就那么恶狠狠的,也不记得往常与她有过冲突呀,她往常不是成天摆着副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清高作态,我们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也未曾听说过她有疯病,难不成是叫鬼上身了?可也不该想要对我下毒手,总不能因为我格外貌美,连鬼都要嫉妒来想要害我。”
玉茗也觉得方才那位崔小姐看向她们姑娘的颜色十分可怖,看着自家姑娘说着说着就开始夸赞自己美貌,她柔声安抚:“姑娘放心,只要有奴婢在您身边,不管那位崔小姐想要对您做什么不好的事,奴婢都会替您牢牢挡住,好好地护着您,绝不会让人伤您分毫。”
孟夷光目光亮晶晶地看着玉茗,感动道:“玉茗,还是你待我好。”
玉茗看着孟夷光轻盈娇艳的眉眼含情凝睇望着自己,目光里盛着满满当当的信任,不由有些脸红:“奴婢一定会永远陪伴在姑娘身旁的。”
不过孟夷光决定往后一定要离崔鸯远远的,这虽说出来是有些胆小的畏首畏尾之举,但若是不提防着些,万一那天崔鸯真的拿把锋利匕首上来划伤她的脸,那才要叫人连连后悔,老天爷把她模样绘得这样漂亮脱俗,怎么能这样轻易叫人毁去。
想着想着,孟夷光定了定心,说道:“总归以后,我时刻注意着离她远些就可以了。”
她做了决定,心情也放松下来,“不想这些了,咱们快些回静生院吧,阿娘许是要等着急了。”
孟夷光父亲序四,唤作孟恽,现在任着从五品太常寺少卿,素来有些浑不吝的性情,这辈子最可称道的就是当年命好廷试二甲被赐进士出身,每日最大喜好就是散衙后,领着他最为钟爱那只画眉和一帮同样无所事事的勋贵子弟去遛鸟,孟夷光的母亲秦氏出身书香门第,祖父曾为正三品翰林院侍读学士,担过先帝的经筵官,可惜其父也就是孟夷光外祖却不争气,科举屡次落第,到现在不过是承蒙祖荫,守在家中写诗作画,倒落得几分才名。
静生院算不得偏僻,不过很是清净,秦氏喜好清淡素雅,院中少有明艳花卉,置着假山垒石,清流小溪在日头照耀下波光粼粼,只有几株秦氏颇喜爱的素淡梨花,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的碧绿分外清幽,也因此恨不得孟四爷喜欢,他觉得太过冷清,夏日还好,凉气森森全作避暑,可平常时节里就阴冷得叫人有些遭不住这寒气,叫人看一眼就觉得身上寒,心里头也寒。
不过从成婚起,秦氏就对拿捏孟四爷很是有一套,因此将他对此的意见全作不知不理,只说有本事就自己弄出银两来修整,可惜人人都知道银子这东西就是孟四爷的死穴,所以静生院从来都是这幅模样。
静生院有三间正房并两间耳房与三间后罩房,也算得上宽敞气派,秦氏正在西边的书房里头作画,书房布置得很是雅致清远,入目所及的尽是摆着古籍的书架,还有些练习琴棋书画类的用具。
秦氏面前不长的花梨木案几上次第摆放着上好笔墨纸砚,累着四五本佛教典籍,置着尊清透无瑕的白玉瓶,瓶里插着大捧绽得正灿灿鲜妍的桃花,精致的掐丝珐琅镶螺钿松梅纹竹节香炉里袅袅溢出檀香。
孟夷光凑近秦氏,只见雪白宣纸上绘的是副花鸟图,绽得清丽姿态白玉兰上栖息着只灵巧可爱的黄莺,绘得极为生动,落笔有出发芙蓉之清新自然,她仰着头,笑眯眯地称赞:“阿娘画得可真是好看。”
秦氏见着孟夷光便停下笔,她生得张眉清目秀的标致面容,温柔慈和的笑意浸满她眉梢眼角,浅笑着说道:“阿娘叫厨房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蜜浮酥柰花还有绿豆糕,快去尝尝。”
她拉着孟夷光往明间去。
晴朗明日光辉借着大展的门窗洒进屋里,有碧幽幽的竹影落在地面上,溶金浮光落在孟夷光身上,她正小口小口地吃着糕点,有些娇憨姿态,秦氏目带骄傲笑意地看着,她的女儿生就得如此无双,日后定是要有大造化的。
秦氏声音柔和:“今日怎的晚过来了会儿,是遇着什么事儿了吗?”
孟夷光拿起一旁的帕子稍稍擦拭唇边,想了想,也没瞒着自己母亲,捧腮地说道:“就是路过花园时候,恰巧碰到六妹妹与御史中丞崔大人家的小姐,然后听到六妹妹因着陆三小姐针对她,所以愤愤不平觉得都是因我的缘故,而朝着崔小姐讲我坏话。”
秦氏面色平静笑着言语:“你六妹妹从来是个窝里横的脾性,那陆三小姐跋扈怪异的行径叫大长公主都看不下去,她却还觉得全应怪你不知主动讨好。”
她微微一顿,“眼里头只看到陆家有个参知政事,觉得人家位高权重不应得罪,理应上赶着阿谀奉承,却不明白人有骨,竹有节,那陆家三小姐都要上来撕扯你的衣服,若是娇娇你还对她卑躬屈膝,那真真是要成满京师的笑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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