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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阵心跳,本想着这事情大约无人在意,就悄悄自己窃喜而已,却不想六皇子探头看了看我这边,很有些愤愤不平地灌了一口茶水:“皇兄好偏心!
怎么只让姑姑那边有个地方放东西的。”
经过这些天我也摸清楚了,大抵是长兄如父,六皇子在和兄长的相处中时不时能暴露出几分小孩子争宠的醋性,大概这也是他日常看我有些不爽的原因之一。
我本以为周恪己不会回答,却没想周恪己抬眼颇有点促狭地看了六皇子一样,用眼神似乎就已经谴责了他还是小孩子脾气:“姑姑是女子,手指纤弱,你们俩常年骑马打仗还怕一杯茶水么?”
六皇子蔫了,郁闷地不说话,我偷偷朝他龇牙咧嘴,暗搓搓地发泄脾气。
周恪己坐在我们身边,顺便打断了我和周恪法的眼神战:“我特地拜托许姑姑去喊两位弟弟,确有一事要与两位商量。”
“三哥,如今倒冲着我来了?眼下皇兄你身陷囹圄,他还嫌不够,要把我也牵扯进去么?”
周恪法听完后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很伤感地摇摇头,“……走到这一步,有什么好处呢?”
唐云忠也有些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德行有缺,再难信人……三殿下这么多年将自己的品性走歪了,于是视野也就狭窄了。”
周恪己似乎不愿多谈这个问题,勉力笑了笑:“三弟如何想的,倒也不甚重要。
不过眼下无论形势发生何种变化,对于已经身处谷底的在下来说都是契机。”
他说着,忽然站起来,拱手朝周恪法和唐云忠行一个大礼。
两人皆是一惊,慌忙站起身,唐云忠更是直接跪在地上,仰头看向周恪己:“殿下这是做什么?”
周恪己扶住两人,目光依旧是那么温和,却带上了一种鲜明的坚韧:“我之前混混沌沌了好一段时间,多亏两位六弟和云忠在旁鼓励,加上许姑姑悉心照顾,才能苟延残喘至今。
如今我久居这冷宫中,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人未到死,其志不可更改。
我既然发愿望能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便应当竭尽全力而为之。
为保全名节舍身求死,只能徒留虚名,非君子之行。
三弟与父皇均重世家而轻民生,如此下去,世家越发壮大,民生更加凋敝,三朝则衰五代则灭,届时民不聊生,天下只会说我们周氏自取灭亡。
恪己虽无有百年之寿,亦不愿见百年后天下真如恪己所料,故召恪法云忠来此商议,纵使当真落得人头落地的下场,总好过枉博得几声同情与唏嘘。”
“云忠,恪法,我……”
他忽然望向我,目光中带着火一般的情感,“我,知天下易主已成定局,却不愿把黎民苍生拱手让给无德之人!
你们可愿助我否?”
唐云忠和周恪法惊疑之下对视一眼,倒是唐云忠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恪己哥!
你,你愿意重新去争夺太子之位?”
周恪法即刻反应过来,跟着跪下来,居然一时都没说出话,眼眶便红了起来。
周恪己扶着二人,轻轻摇摇头:“不,我不是重新要去争太子。
太子由父皇选出,自然是合父皇心意者当之,父皇起势于世家扶植,便希望太子也能和世家大族各行方便。
在父皇手下做太子,非外厉内荏之人不可当之——自我知自己难袖手旁观天下之难那一日起,我便知道,我做不了太子,也做不了父皇的好儿子。”
别说周恪法和唐云忠,我都被这话的内中含义吓到了,差一点没有端稳手里的茶盏。
周恪己乖顺端庄了二十年,重获新生第一件事就是提出了一个哪怕只有我们仨在,都没人敢接茬的计划。
周恪法下意识有几分忌惮地看向唐云忠,唐云忠复又有几分担忧地看向我,我特别不理解地又急又没办法地盯着周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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