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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玉问其他的,“刚刚我瞧着几张生人面孔,是院子下人有增减了?”
汤嬷嬷说着就是气,“二少夫人送了个小厮,老太太送了贴身婆子的亲闺女来,太太也送了婆子丫鬟小厮各一人,都是说帮着伺候小公子的,软硬兼施夫人只能收下。”
为玉说要去看看送来的人,叮嘱汤嬷嬷,“夫人这间屋子,安排家里带来的贴身婆子丫鬟轮流守着,小公子暂且劳烦汤嬷嬷亲自盯着,等晚些三公子回来,我再与他商议。”
走出屋子,为玉下令直接闭门谢客,除开谢与归以外,谁都不准自由进出。
碧溪怕自己听错,“不能进出?出也不能?”
这又是什么说法。
不知不觉天上又开始下雪,为玉望着漫天飞雪,面无表情地说:“等我把院子每个人心里目前效忠的主子弄清楚前,谁都不能任意进出。”
碧溪听明白了,应下个好。
几轮吩咐下来,为玉利落地将小院布置得铁桶一般,便缩在暖阁里专心给盼哥儿做针线活,等谢与归回来。
夜里狂风暴雪,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谢与归带着风雪入内。
合上门,解了斗篷随意丢到凳上,谢与归挤到为玉身旁和她同坐,脑袋耷拉在她肩侧。
屋内只能听到火盆烧得正旺的滋滋声。
许久,为玉才听谢与归说,“骨头磕人。”
疲乏语气里都是疼惜。
“我多吃饭,下次就不磕你脑袋了。”
为玉边穿线边漫不经心地问,“今日你的信是假的吗?”
谢与归长吐口气,哑声说:“对,假的。”
为玉下意识一抖,针尖刺破指腹溢出一滴夺目红,她急忙捏紧握成半拳手背朝上,不让谢与归有所察觉。
谢与归翕开眼,眸光黯淡喉间轻抖,“前线惨胜,大哥、姐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怕不好消息先一步传回京城,只能先回来稳住局面,信是我麾下善模仿人字迹的先生写的。”
谢与归说完身体不受控制轻颤。
泪光闪烁里,浮现出大哥谢浮光、姐夫张争鸣朝他挥手,夸他一到就连胜是天降福星。
转瞬间前线失利,他带援军奔赴再度被围剿,谢浮光、张争鸣将他打晕让人带他逃,意识恢复睁眼时,瞧着的是谢浮光侍卫的脸,“三公子别乱动,不怕啊,你会活着的……”
他慌了想动弹,张争鸣副将如盾抱着他,“你姐夫真料事如神,说你醒了就是案板上的鱼,让我摁住你,好哥儿,听话别动,外面不好看……”
有黏稠东西落在脸上,身上越来越重,“谢三啊……”
是他好友的声音,“兄弟如义父,爹哪有不护儿子的,下辈子我还是要做你爹……”
他要张口,一只手将他嘴死死捂住,一寸寸用力不许他发出丝毫声音。
这又是谁的手,谢与归猜不到。
他无声痛哭,泪水混杂血水不知流向了哪里。
“不怕三公子……”
有谁在哄他。
“想想你姐姐、妹妹、心上人就不怕了……”
“谢三,梦里还能见,有啥哭的……”
都在哄他。
渐渐地声音没有了,抱着他的手越来越冷,压在他上面的重量增加得愈发缓慢了,他开始激烈挣扎,连滚带爬看到了天。
才发现,将他掩盖起来的安全之地,都是大哥、姐夫的侍卫副将,甚至他几个兄弟以血肉筑成的尸山。
他站不稳了,跌在地上,手压住半张脸,是他的亲随之一,他吓得翻身而起,脚底分不清是谁的碎肉,将他滑倒在地。
他应该是想要哭的,偏偏耳边响起诡异声音,谁在笑,是谁他娘的在笑?哦,是他在笑,他好像魔怔了,越笑越大声,眼泪泄洪般撞得眼眶猩红,最后哇的一嗓子吐了。
仰起头,天在哪里,根本不见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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