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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骡子在河水中时隐时现,颇像一头怪兽,因离岸较远或没什么价值,村民谁也不想下河打捞。
有的村民叹息道:“这一定是农家的大骡子,农家人儿该多伤心呀!”
一个看热闹愣头愣脑的少年疑问道:“这么大的骡子咋会淹在河里?”
“嗯……咋会淹在河里?这有啥奇怪的!”
一个年纪大的村民扭脸说道,“山洪暴发厉害着哩!
别说大骡子,就是大公牛连带牛棚也会被山洪冲进河里。”
少年很有把握地说道:“要是把牲口拴在粗大的树木上,不就冲不进河里了吗!”
“呵呵……拴在大树上也不保险呀!”
年纪大的村民瞪眼道,“山洪就像力大无比的恶魔,再大再粗的树木连根儿拔起撂进黄河里。”
“嗯嗯……”
少年痴愣道,“咱这儿为啥不发山洪?”
年纪大的村民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蛋孩儿脑子像是汆进了黄河水!
咱这儿没山咋会发山洪?净说胡话!”
没迟多久,又一个村民手搭凉棚,犹犹豫豫指着离岸不远处喊道:“看!
看……飘来的那是啥东西……”
随着河中激流,飘过来的是几根铁道枕木,想必是上游过火车的桥梁或铁路被冲垮了。
可别小看这些枕木,都是好松木、好木材,在铺设火车铁轨之前,都用滚烫的沥青做过防水防腐处理的,即便在河水中泡上一年半载,也不会腐烂变糟,两根枕木就能做一口好棺材。
这几根黑不溜秋的枕木好像懂得人的愿望似的,慢慢脱离了河中间的激流,向岸边缓水处飘来,随即就有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争先恐后扑扑通通跳进浑浊的河水里,费了不少力量才把那几根沉重的枕木拖上岸来。
一棵粗大的树木带着枝叶根须,从上游滚滚的急流中不断翻滚着身躯极不情愿地向下游冲去。
这棵大树看上去大约有一搂抱多粗,在浪涛中时隐时现。
树木像人一样,一旦离开了它深深扎根的土地,等待它的必然不会是什么好运气。
树木像人一样是有生命的,但它没有语言、不会走动,对暴风雨的肆虐只有听之任之,无法呐喊和逃脱。
这棵大树一定是长在邙山上,被山洪连根拔起冲到了黄河里。
如果不是山洪的威力,很少有力量能把如此粗大的树木从山上抛到黄河里。
大自然发起怒来要比人儿发怒厉害多了,一切生物在大自然的面前都会显得微不足道。
也许生长在大自然中的生物只有适应和顺从大自然,才能在大自然中生存。
这棵大树在大河中间的激流中,汹涌的波涛起起伏伏地驮着这棵大树,好像它不愿屈服强势的浪涛的摆布,粗大的身躯不断挣扎着,不时忽地旋转、忽地掉头摆动、忽地滚动颤抖,像是一个庞大的生命体在与浪涛搏斗抗争。
远看就像大海中一头鲸鱼摇头摆尾在戏水拨浪。
不时大树与浪涛碰撞翻起一股股浊浪,好似鲸鱼喷出的水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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