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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是读过书的人儿,书上肯定说过黄河是咱们的母亲河,母亲都不在了她的孩子还不散摊子?!”
芦根儿惊奇道:“大爷您没读过书,您说的咋恁有道理?!”
“有些读过书的人儿只知道小道理,有些没读过书的人儿知道大道理。”
芦根儿又不解道:“大爷您这是怎么个说法儿?”
“从古到今书里不会教你大道理,大道理都是心里悟出来的,心里有道嘴里才能说出理来。”
芦根儿越来越迷惑不解起来,“像您大爷这么说不读书也中……”
“书还是要读的,不读书连小道理也不知道,那咋中?!
读书说透了主要就是为了功名利禄,你在这儿断了读书,懂得的事情和道理不比在学堂少。
你守望黄河、守望你爹比读书还有意义,要是能把你爹守望回来就是明白了一个大道理哇!
等于你读了一本大厚书。”
这时一个在离他们不远割草的老汉,望了望快落进邙山的夕阳,把青草捆起来撂到驼背的肩上,走到芦根儿和“故事爷”
的跟前提醒道:“老杨头儿哇……你别只顾闷着脑袋说瞎话儿,操心你的牛……黄牛可不是水牛哇!牛要是跳到黄河里洗澡,那可就要被浪涛冲跑啦。”
“故事爷”
抬头呵呵笑了笑,“牲口和人一样……它饿着肚子不会想到去洗澡。
快背着青草回家去吧,说不定你家的老驴等着吃草哩。”
老汉背着草捆走了几步回头说道:“你家磨道要是有人儿磨面用驴,你可吭一声儿呵……驴闲着俺就没饭吃。”
“忘不了!
忘不了!”
“故事爷”
呵呵笑道,“或许迟几天,二狗家粉墙到詹店火车站拉石灰会用你的驴,到时我再给你打招呼。”
“好好好,你为俺办好事儿忘不了你。”
老汉背着草捆扭着脖子说道,“俺种的烟叶儿给你老杨头儿留下一些好叶子。”
“故事爷”
蹲在草地上望着背草老汉的背影叹气儿道:“一个老光棍儿,养了一头老叫驴,一分地也没有,就靠给别人拉活儿吃饭,可怜人呐。”
芦根儿对他们说话好像没听见一样,他心里是在琢磨他的老爹生死的问题。
芦根儿想了想说道:“俺娘有时梦到过俺爹……俺爹在梦里还跟俺娘说话哩。”
“这说明你爹真的没淹死!
要是淹死了他咋会和你娘说话?”
芦根儿听了好像有点儿疑问,“梦里的事儿会是真的吗?”
“做梦有真有假……但好人儿做梦都是真的。”
芦根儿懵懂地高兴点头儿道:“您说的有道理!”
“故事爷”
眯缝着双眼摸弄着旱烟袋,温厚的老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出他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
被烟气熏黄的两只下垂的眼皮,掩盖着他内心的真实与虚假和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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