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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卓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沉默着低下头,目光落到祁隐的腿上,那衣袍上的鲜血早凝结了,他跟王敏也都提醒了很多次,但他一直忙碌,压根没来得及处理伤口,也不知那伤口被他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殿下,您腿上的伤——”
他让人去叫曾御医。
祁隐没拒绝,扶着额头,靠在床头。
他还在想是谁掳走了宁小茶,想的面色郁郁,眉眼间带着厌世的颓丧。
曾翰拎着医药箱走来,给他处理伤口时,看到伤口果然恶化,需要剜去腐肉,重新包扎。
他本想提醒他一下的,但看他麻木一般没什么感觉,就直接动刀剜肉了。
鲜血瞬间汩汩流出来。
腐烂的血肉被一点点剜去。
他果然失去感知一般,没叫一声疼。
迟来的疼是在天明时分。
那时他辗转半夜,终于睡了过去,结果,梦到她被关在狭小的房间里哭,说自己又饿又冷,求他救救她,太疼了,他的心太疼了,就这么疼醒了。
“她在叫我。
她在叫我。”
他醒来后,痴痴重复着这句话,双手一直捂着胸口,仿佛剜去的是他胸口的肉。
沈卓守在床旁边,看他为情所苦,一时也不知怎么劝他。
如果琅公子在就好了,他肯定有办法的。
*
琅璀正带人在雍恩殿看守赵琨。
他睡不着,抱剑坐在床对面,看着躺在赵琨床下小榻的邓福顺,就稀奇了:“他给了你什么,让你这么忠诚?”
眼下改朝换代换新主,这殿里的宫人早跑没影了,唯有他这个老太监不离不弃,看得他都要感动了。
邓福顺一个时辰能爬起来三次看赵琨的动静,像是生怕他一个呼吸不顺把自己憋死了,这让他也没睡着,听到琅璀问话,就坐起来,笑着回答了:“人活在世上,总要有些坚守的东西吧?我虽命贱,也想用贱命书写‘忠诚’二字。”
琅璀听乐了:“为一个窃国叛贼书写忠诚?你确定?”
邓福顺点头:“有何不确定的?成王败寇罢了。”
他笑笑,如实表达自己的想法:“我不认可皇上对祁太子、祁皇后犯下的罪行,也不认可你们说的皇上就是窃国的叛贼,人人都有进取的野心,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什么错呢?时势造英雄。
当年那种主少国疑的时候,谁不想更上一层楼?上天给了皇上时运,助他一登高位,可惜,他败也败在时运上。”
亲缘淡薄,血脉尽亡。
上天让琅鸢皇后的诅咒应验了,可见上天还是偏袒他们祁氏一族的。
“他已经不是皇上了。”
琅璀更正他的称呼,随后,冷笑着反驳:“你说他没错?呵,可笑,你一条贱命,都知道用贱命书写忠诚,他为祁国大将,先帝托孤大臣,怎的就不能做到忠诚了?难道他还没你这条贱命有觉悟?”
邓福顺被他怼住了。
琅璀继续怼:“你把他的贪婪、僭越、杀戮美化成进取的野心,你们主仆还真的会糟蹋‘野心’这个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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