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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提点（第1页）

颇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感受的戚氏暗恨着，嘴上却轻浅地笑，“老太太莫急，既是着人与您伺候的，那当然得精挑细选，不若惹得你不甚满意，岂不是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老太太气得肝胆俱裂，只暗骂这殷迟君，要不是她，岂能如现在这般，人人都恨不得往她头上踩那么一着！

现在连这么个姨娘，妾室都不拿正眼望她。

气攻于心，悲涌心头，逼得王老太太连句话都还未说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殷迟君并未料及此般情况，当即惊愣，看着殷迟馨扑在王老太太身上作哭作怨。

“三妹妹，纵使我祖母行为悖逆，惹得你不快，但还请你看在她年事已高的份上，不能让她一让？为何非得气晕她你才满意？”

听听这话，不就是现代典型的倚老卖老？

程氏冷哼一声，“你倒是说得利索，却脑子不大好使，怎得忘了你家祖母晕过去时是谁在她跟头呛声的？”

殷迟君不禁扶额，这身体的亲娘战斗力拉得满满的，可就是拎不清，这当下就连殷迟馨都明白不与戚氏敌对，程氏倒好，逮着就开火。

也怪不得，程氏明明身份显赫，相府却仍是设了二位作主中馈，并且府内下人暗自向着戚氏。

殷迟君一叹，将程氏拉在身边，看向殷迟馨道：“堂姐姐有这功夫讨伐定罪，还不如快点给你祖母找大夫来得要紧。”

说罢，拉着程氏匆匆退下。

前院耽搁的这稍许功夫，暮色已然沉沉，下人们秉烛而行，往四处点灯，晕黄的光芒在灯笼里馨馨然亮起，迷滂滂地投在冰冷的石砖上，程氏踯躅的面容上。

“君姐儿……”

程氏抻着锦帕掖起眼角，齉着声，“是我不好，叫你吃了那么多的苦。”

殷迟君未料她突然此话，颇为束手无措，硬着头皮生生地安慰，“母亲不必自揽罪过，是她们见我不惯，才欺我头上。”

程氏却听得更为惆怅，禁步上的金玉随步而动，随风而响，“若是我稍微争气点，将府内上下人心收买得好，她们岂敢如此？”

说罢，程氏擦眼抹泪，执起殷迟君的手脉脉温言，“是娘害苦了你。”

程氏的指尖冰凉，手心却灼热，让殷迟君一颗冰心被抛进热油里煎滚似的熬。

她慌忙摆手，对上程氏伤萋的眼，殷迟君却又觉得自己做得过了些。

可她无法面对程氏这样的谆谆儒慕之情。

就仿佛她在海上伶仃漂泊了数栽，突然遇到了可以倚靠的大船，这样转折令她猝不及防，也令她满心惶恐。

所以殷迟君瞥过目，行礼匆匆告退，在转过角廊时她忍不住回头，看到程氏依然站在那儿，手悬在半空里，仿佛一株炫目的昙花，触碰得稍有不察，便失泽枯萎，还不如远远观望，令它独自的开。

殷迟君摇了摇头，暗哂自己的多苦忧，不过是书中的人物罢了。

如此作想，她吁了口气，再不复留恋地往回走去。

春夜里的月，细勾的一轮，照得满院盈黑，没有寒蝉凄切，更无鸟鸣，只有长驱直入的风，灌进袖子里，吹得通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