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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佞臣,我不能下手斩草除根,外贼敌寇,我也不能随意挥军而上。”
裴醉自嘲,“为兄手里的刀,早就生锈了。”
李昀微微抬眼,极认真地看着他:“江湖人手中的刀,斩的是不平;上位者手中的刀,护的是周全。”
裴醉将手揽上李昀的腰,将他往身边搂得紧了些,声音渐低:“要回护的人太多,瞻前顾后,失了勇,倒不配用刀了。”
李昀沉吟片刻,展眉浅笑:“刀法我不懂。
但,我确有一问。”
“嗯?”
裴醉挑眉来了兴致,“说说看。”
“为一人拔刀,此谓勇。”
李昀看着裴醉,认真道,“可为千万人而收刀,便不算勇了吗?”
裴醉静静看着李昀片刻,猛地将他揽进怀里。
“李元晦。”
李昀被撞得额头发疼,无奈笑道:“怎么了?”
裴醉心中攒着一小团火,眸中情绪翻涌,却只是哑声笑道:“你比刀谱兵书要好看多了。”
李昀揉着额头的手一僵,没忍住,噗嗤在他怀里笑出声来。
能从裴忘归嘴里听到这话,自己该感到荣幸吧。
“谁说书生空谈圣贤来着。”
裴醉在他肩头耳边低声笑,“我的元晦和那群老头子不一样。”
“若是被杨御史听到了,又要参你一本了。”
李昀忍笑,声音发闷。
“我会怕?”
“是,兄长什么都不怕。”
李昀轻轻推开裴醉的怀抱,怕他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声,靠在一旁低低缓了两口气,才能平心静气地抬眼看他。
“忘归,你打算何时启程回承启?”
“三日后。”
裴醉将刀重新配在腰间,笑道,“怎么了,元晦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我只是担心你。”
李昀眉心又蹙。
裴醉左手握着右手护腕,右手攥拳又张开,挑眉道:“要为兄打一套拳给你看看吗?”
李昀淡淡抬手:“可以了,不必了。”
两人正说着,守营兵卒忽得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场中央,跪在陈琛面前,高声喊道:“指、指挥使,军营门口有,有人找!”
“谁啊?”
陈琛抹了一把汗,不耐烦道。
“不知道,那人只剩一口气了。”
陈琛暂且放下手中的操练,跟着兵卒一路走到门口,却看见了跪在军营门口的一个小孩子,束起的垂髫也松散地耷拉下来,满脸血污,胸前的伤口往外淌着血,浸透了破旧的衣衫,晕得周围黄沙地面也变红着裹了一圈。
陈琛只觉得那孩子有些眼熟,两步猛冲上前,抬手替他按着胸口的伤口,惊怒道:“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你是...承友县的那个...”
对了,是那天吸着鼻涕,傻笑着养马的小孩子。
陈琛一把抱起那孩子,转身便疯跑,一路吼着:“找军医!”
张狗蛋眼角的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脏兮兮的小脸淌下来,他用尽全力,抓着陈琛的铠甲,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小声说着:“村子,村子被人...”
陈琛心中不好的预感顶上了头,震得他额角发麻,他吼道:“村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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