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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磨人的疼痛虽未消减多少,可这十几日紧紧绷着的精神竟然难得松弛了片刻,算是勉强能透过一口气来。
他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朱色木框车架,还有眼熟的青色织锦,他视线下移,看见了李昀那沉静的睡颜。
“李元晦,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敢给为兄下药了?”
他声音犹带喑哑,用温热的指腹去摩挲李昀白皙的侧颈,挠痒痒似的,轻而温柔。
“不得已而为之。”
李昀声音带着没睡醒的含糊,“兄长是不会怪我的,是吗?”
裴醉没回答,只是轻轻弹了李昀的眉心:“回去吧,为兄走了。”
说着,便要挑了帷裳下车。
李昀立刻拽住了裴醉的手腕。
“兄长若无事,便入府歇一歇。”
“...府里有事,等改日我再过来。”
裴醉揉了揉李昀的头发,挑了挑眉,“莫非梁王殿下长夜孤枕难眠...”
“裴忘归。”
李昀额角青筋又开始熟练地跳了起来。
裴醉眸光藏着笑意:“行了,今夜真有事,改日再陪你,行吗?”
李昀缓缓松了五指。
“好。”
李昀站在王府门口,目送裴醉翻身上马,那人一身紫袍被夜色映得霜寒深重,转眼就消失在承启的夜色里。
“殿下,骆先生已经...”
向文急匆匆地从府中跑出来,却只看见自家公子独自站在夜色里,望着灯火阑珊街巷的背影。
他一句话没说完,干脆就咽了回去。
“让先生早些休息吧。”
李昀眸光微垂,手掌攥得紧了些。
“是。”
向文还没适应王府大宅子,晕头转向地扑进了这迷宫一般的牢笼里,跟在长史后面,跟个小尾巴一般,拼命地学习着所有的礼仪知识。
等到裴醉回了府,天色早已黑透。
他刚踏进院子里,就看见方宁坐在他的黄梨木药匣子上,把头发吊在树枝上,面前摊了三本古籍,困得直抹眼泪,头不停地垂着,头发被狠狠一拽,疼得他龇牙咧嘴,勉强看了几页,又困意上头,如此循环往复。
“你这不是悬梁刺股,你这是悬树自尽。”
裴醉坐在他旁边的石凳上,解了腰间一壶酒,正要往嘴里倒。
方宁眼睛都绿了,立刻解下那树上绑着的头发,风一阵狂卷而过,直接抢过裴醉手里的酒壶,死死抱着不放手,跟护食的狼崽子似的。
“殿下,酒气伤身,不可以喝。”
方宁困得说一个字就要打一个呵欠。
裴醉垂眼,看着自己手上的空空如也,无奈笑了:“真是。”
方宁丢了酒壶,双手搬着屁股下面的黄梨木药箱,蹲坐在裴醉膝盖边上,小心地扯起他的袖口,边打呵欠边替他扶着脉,唇角一点点往下撇着,最后,干脆扑在裴醉膝盖上呜咽着偷偷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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